呂大臨嘆了口氣:「但願官軍能順利奪回豐州。」
「游景叔在種子正幕中,彝叔也同在一處,以他們這一次立下的功勞,至少能轉兩官。」范育也道,「可若是豐州奪不回來,這份功勞很可能就不會授下。」說完,還看了韓岡一眼。
種諤在獻捷的奏章中沒少說韓岡一系列發明的作用,這份功勞韓岡肯定是跑不了的。但若是豐州拿不回來,奪占羅兀城的功勳也就很難評價了——下面的軍卒不會不賞,否則少不了要鬧騰一陣。而領軍將領的功勞,則可就懸了。若是種諤、游師雄他們沒功勞,韓岡也不可能有臉一人領功。
師徒幾人又討論一陣時局軍情,韓岡起身從張載家告辭出來,與范育一起離開。張府的門外,這時候還有幾個士人。不是剛剛上來遞了名帖,就是正準備遞名帖求見。
張載如今在京中已經是人所共仰的一代宗師,閒暇時候也少不了有人登門造訪。張載則在時間和身體的許可下盡心接納,絲毫沒有崖岸自高的態度。不過今天為了討論時局,卻關起門來不見外客。
「玉昆,曰後關西兵事在先生面前還是要少提。」范育與韓岡並肩而行,走了一陣方才這般說道,「京城畢竟不是關中。」
韓岡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小弟明白了。」
張載和他的入室弟子,基本上都是關中人為多,因為近百年來備受党項所苦,他們絕大多數是支持對西夏的戰爭。但東京不一樣。就算關中百姓每隔幾年就要為了戰事而成為被徵調的民夫,就算關中百姓年年受到党項騎兵劫掠,可對東京百萬軍民來說,差不多可算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只有因此而上漲的物價和稅收,才會讓他們覺得此時事關自己。不論是關西的戰略是攻擊還是守御,都是要從他們的身上刮錢過去。京城士林中的輿論也是如此,如果不耗費太多錢糧就能獲得勝利,肯定會得到士大夫們的讚許。可一旦影響到自家的生活,那他們就會立刻舉起反對的牌子。
張載的名聲要緊。他旗幟鮮明的支持戰爭,肯定會惹來京城軍民和士林的反感。而張載又不是願意說謊和隱藏觀點的姓格,為了避免落入這樣的境地,最好就不要跟張載多說這方面的消息。
韓岡嘆了口氣:「哪個不想太平?中原人想過著太平曰子,難道關西人就不想嗎?」
……………………
就在東京城內城外,都將目光放到了陝西和河東的時候,邕州知州蘇緘的雙眼卻是在盯著一舉一動。
「交趾太尉宗亶已經領了兩千兵抵達廣源州了。廣源州的部族也全數出動,劉紀、黃金滿、申景福、韋首安,他們都被宗亶召了去。」
每報出一個名字,蘇緘的臉色就難看了一分。廣源州是大宋和交趾之間的緩衝地,過去一直向宋稱臣,不過在儂智高之亂後,交趾勢力擴張,而宋廷採取了姑息的態度,讓交趾將這片產金的地區給控制在手中,連同其中的幾個大部族都要向升龍府進貢。
不過交趾對待這些部族一向苛刻,要不是因為斷了生計,現如今也不會聚在一起準備與交趾人一同北犯。
「多虧了劉執中【劉彝】。」蘇緘仰天慘然一笑,禁絕市易到底害了誰啊!要不是劉彝禁絕與交趾市易,不會有那麼多家溪洞蠻部跟隨交趾人北犯。
「不過交趾的主力在哪裡?宗亶只帶來了兩千人吶……」蘇緘的親信幕僚很有些疑惑,「如果交趾不出兵領頭,儂人諸部絕不會為其火中取栗。」
誰也不比誰傻多少。宋人斷了部族中的財源,當然的。可背後的交趾人也不是什麼善人。如果一旦在宋軍這邊吃了大虧,說不定老家就給升龍府派兵出來端掉了。所以交趾必須要率先出兵,出來打頭陣,以作證明。
回到後廳,蘇緘仍在考慮著此事。交趾即將入寇,但他們主力究竟在何處?
「大爹爹。」
一聲清脆的叫喊從下方傳來,被打斷思路的蘇緘低頭一看,卻是自家孫女笑得燦爛的一張小臉。
看到孫女兒的笑臉,蘇緘沉重的心情放鬆了一點。
「大人,是不是又是交趾的事?」
蘇緘的長子蘇子元也一起走了出來。他在桂州任司戶參軍,正好得空來探視。他這一次來,順便將妻兒,包括蘇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