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二位之功,韓岡豈能占為己有?」
對於韓岡的正直,邵清和田腴都很感動。世間編纂籍,基本上都只留下主編的名字。主家讓幕僚代為編,也不是為了讓幕僚留名。雖然韓岡在事前已經說了只想看到成品,不會奪他們的心血,但當真說到做到,還是有幾分出乎意料。
李誡和方興都回來了,神色都有些不安,他們的命運已經跟韓岡掛上鉤了,不可能一走了之,也不願一走了之。
韓岡則好言寬慰:「不用擔心,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們的功勞誰也不能掩。至於那些不實之罪,都是因我而起,我怎麼也不會讓人栽到你們身上。」
安撫了幕僚,辭別了妻兒,韓岡隨即北上京城。不數曰,便回到了開封城中。在這幾天中,黃廉、何正臣幾次上催促天子下詔搜查韓岡貪瀆之罪,卻都沒有回音。
「天子還是看重韓岡,否則不會將徹查京西、熙河的事,拖延至今。」
「再看重也不可能比得上過去了。早半個月就能將建國公保下來,七名皇子只剩一個,韓岡隱匿不言的罪名有多大?天子的心結是解不開的。」黃廉冷笑道,「韓岡現在是進了京城,可還有誰能幫他。」
章惇是焦頭爛額,御史台彈劾他父親章俞和弟弟章愷侵占民田,開封府官各懷觀望,畏避僉。只能歸府閉門,上自辯。而蘇緘也因為受到牽連,同時加上陳世儒弒母案而無暇他顧。
重臣之中,能幫他說話的兩人都有了麻煩。
韓岡就在這個時候,進了城南驛。
「韓龍圖?!」驛丞一聲變了調的驚叫,讓驛館大廳中的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是小韓學士?」
「是韓龍圖!」
「韓龍圖,種痘法當真有用?!」
「小韓學士,有沒有帶痘苗上京?!」
不過剛剛登記了姓名,在城南驛中的官員全都涌了過來,甚至連照規矩遞拜帖都等不及,簇擁在他身邊,追問著種痘免疫法的詳情。
韓岡甚至連梳洗更衣的時間都沒有,在大廳中被人圍著動都動不了。而消息很快散布出去,驛館更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被趕過來的官紳所包圍。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一名中使終於讓韓岡身邊清淨了下來。
童貫帶了趙頊的口諭來到韓岡的面前,「官家有旨,宣右司郎中、龍圖閣學士、京西路轉運使韓岡即刻入宮陛見。」
韓岡沒有動彈。童貫一愣,忙低聲催促道,「韓龍圖,官家可是一聽說你到了,便忙著招你進宮。」
韓岡根本就不理會童貫的催促:「御史所論,宰相亦得避位歸府待罪。御史數論韓岡於京西、熙河行事,不徹查分明,哪有入宮面聖的道理?」韓岡從袖中抽出一本奏摺,雙手遞給童貫,「這是臣之自辯,請天使代為呈送陛下。」
童貫為難了半天,看著韓岡神色中的堅持,嘆了一口氣,將奏章接了過來,轉身離開。
韓岡也回身往驛館內走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硬頂著天子的使臣不肯鬆口,恐怕很快就會傳揚開了。到了他這個地位,一點也不能軟,一旦鬆了口氣,事情只會越來越糟。
要為人師表,名聲是關鍵。壞了名聲,誰來相投?不把貪贓、結黨、所用非人的罪名給駁了,韓岡是絕不會入宮的。
他在心底冷笑著,既然有求於己,這帝王心術,還是收一收比較好。
「韓岡硬頂著沒有入宮?」何正臣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是他幾天來所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
原本還在擔心韓岡的口才能扭轉乾坤的人們,這個消息讓他們幾乎要彈冠相慶,這是自尋死路!擺出誠懇認罪的態度,天子看在他的功勞和苦勞上,說不定在敲打一番之後給個恩典,能將這件事輕輕放過,但眼下韓岡硬得像塊茅廁里的石頭,事情只會越變越糟。
可第二天,何正臣呆呆的站在御史台中的公廳內,難以置信的問:「全都駁回了?」
黃廉也是呆愣的,只知點頭:「天子將所有的彈章都駁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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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駁回,幾個皇子公主因痘瘡而夭折,的確是事實。如果牛痘能早獻上一個月半個月,皇第七子建國公說不定也還能保得住。眼下天子可就只剩一個兒子了。」
第43章 廟堂垂衣天宇泰(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