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倒灌進來。冬日晨間的寒風,深寒刺骨,幾乎能將人血脈都給凍住。
寒風撲面,頭腦為之一醒,王舜臣揚眉一聲大吼,「痛快!」胸中一點鬱氣隨吼聲化散開去。些許酷寒,卻也不放在心上。
跟在後面的內侍官被凍得臉色發青,他不知王舜臣吃錯了什麼藥,用力裹緊了身上的衣物,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宣德門城樓上,有守衛,有炮位,一面面金龍角旗在招展,從城樓正中央向兩側延伸到東西兩闕上。
此時旭日初升,殷紅雲霞宛如戰旗,翻卷於天際,占據天穹半壁。憑欄而望,京城東壁,屋舍重重,街巷縱橫,也盡數為朝霞染紅。
東方的紅如火如荼,王舜臣向著朝陽伸出手,寬厚的左掌遮在眼前,手掌的輪廓隨即被陽光染紅。
王舜臣握拳又張開,玩味的看著指掌間的血光,「都知可想猜一猜,今天的京師會流多少血。」
好一會兒,磕磕巴巴的聲音才從身後傳來,「太……太尉,不……不必如如此吧。這…>
&了半天,再無下文。
王舜臣嘴角微扯,與周圍溫度相同的笑容。
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就在後方不遠。到現在為止,那一刻衝破黑暗的火焰,依然在烙在眼前。王舜臣估計他以後也絕不會忘記。因為那種心臟被緊緊攥住的感覺,這種程度的恐懼,是他此生以來都沒有經歷過。
只有自己感受到恐懼似乎不好呢……
過去曾經有一回,可能有十幾年了,王舜臣造訪韓岡家中,韓岡正在教訓為了一件玩具而打架的兩個兒子,要學會分享才行。
是該分享的。
城下,結束了朝會的官員們陸續走出宣德門的側門,一輛輛馬車紛紛離開。知曉韓岡遇刺消息的當不在少數,親眼目睹的就有許多,他們帶著這個消息,午時之前,就能傳遍京師。
稍遠處,御街東側,一行車馬正駛進都堂的大門。
王舜臣攥緊了拳頭。
那是章惇的車駕。
另一位宰相的馬車,很快就消失在都堂重重院落中。
得到消息,還是沒有;是其指使,還是不是。這些,王舜臣並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確認敵人是誰,並非他的工作,那是韓岡的任務,而作為韓岡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他只要聽從韓岡的指示,摧毀前方所有敵人。
王舜臣回頭向皇城內望過去。
外朝諸司盡數遷離皇城,宣德門北,累累殿宇院落荒涼空寂,看不見多少人影。而築於高台之上,大慶殿依然巍峨雄偉,遮擋住了更後方的重重宮舍。
王舜臣知道,韓岡朝會之後,便被得到消息的太后招入宮城,此刻就在那重重宮舍之中,拜見隱居之中的太后。
已經幾年沒有出現在公開場合,太后此刻突然涉足進入此一樁案子,也不知是禍是福。
不過王舜臣相信,以韓岡的能力,即使太后是幕後黑手,韓岡也能輕易脫身。
他在城樓上,只要等到韓岡出來,就可以放手施為。
初升的的冬日正一點一點的向上升起,漫天紅霞也漸褪去,天,正亮起來。
今天,不知會有多少家血流成河。
……………………
慶壽殿。
朝會結束後不久,韓岡便來到了這裡。
一小黃門在前領路,韓岡用餘光觀察左右,沿途守衛將校,皆是西軍中人,一路走來,甚是安心。
太后自養病宮中,只朔望朝會方才垂簾御殿。平日裡,皆在慶壽殿中起居。
韓岡等宰輔五日一入覲,已然形成慣例,叩問聖安,同時也會將這幾日的國政大事,一一上稟。
只有極少數的情況,宰輔才會在並非入覲日的時候,來到慶壽殿中。
韓岡之前赴文德殿押班常朝,率眾朝臣對著空座椅再拜而退,才出來便被慶壽殿派來的小黃門叫住,說是太后有旨請韓岡入內覲見。
韓岡剛剛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刺殺行動,對他來說,包括宮中,都不是那麼安全,要不然他遇刺後,也不會直接命令王舜臣控制住宣德門,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太后召見,韓岡無法前呼後擁,只能自己獨行。但皇城中,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