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在前廳呆坐良久,才慢悠悠的回到後院去,綠荷伴著他,輕聲問:「爺可要歇息了。」
墨容澉嗯了一聲,一抬頭,見綺紅的屋子裡燈光明亮,裡面似乎有人在說話,那屋子只有她和綠荷住,綠荷在這裡,她跟誰說話?
他一時好奇,多走了兩步,從窗欞的縫隙看進去,八仙桌旁,白千帆趴坐在那裡,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裙,細細的手臂從寬大的袖子裡鑽出來,一隻手捏著杏仁糕往哪裡塞,另一隻手攪動著碗裡的粥。揚著小臉,眉開笑眼的跟綺紅說話。
他愣了一下,以為她丟了那麼大的丑,肯定哭紅著眼睛回攬月閣了,沒成想,穿得怪模怪樣在這裡吃上了,先前的事似乎一點也沒影響她的心情。他心裡冷哼一聲,這丫頭忘『性』真夠大的。
綠荷杵在一旁不敢言語,小心翼翼看他臉『色』,吃不准他是什麼意思,又暗暗埋怨綺紅,收拾乾淨了趕緊讓小王妃走啊,怎麼還留著吃上東西了呢。
墨容澉看了一眼,沒吭聲,轉身進了自己屋子,綠荷趕緊跟進去,服侍他寬衣就寢。
這廂屋裡,白千帆吃得正高興,搖頭晃腦表達著自己歡喜的心情,「姐姐,這杏仁糕也忒好吃了,入口即化呢,也是姐姐做的?」
「是,奴婢喜歡做糕點,時常做些杏仁糕,桂花糕,百合餅,綠豆餅什麼的,對了,後院的槐樹開花了,明兒做槐花餅,王妃要不要來嘗嘗。」
「真的嗎?可以來嗎?」白千帆喜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之前嚇了個半死,沒想到有後福。除了香噴噴的小米粥,現在又吃到了杏仁餅,姐姐明兒還邀她來吃槐花餅,真是再好沒有了。
綺紅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也是話趕話趕到這裡了,懷臨閣不是誰都能來的地方,萬一讓王爺知道,她可吃不了兜著走。
正遲疑著,聽到白千帆喜滋滋的說,「姐姐真好,就跟菩薩似的,能和姐姐遇上,真是我的福份。」
把她捧得這麼高,綺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有點不忍心讓小丫頭失望。
白千帆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皺著眉頭思量,「姐姐,王爺每天要上朝的吧?」
「是,王爺是個勤勉的人,寅時起,卯時上朝,辰時下朝,一天都不耽誤。」
「那就好,」白千帆笑眯眯的說,「我挑他不在的時侯來。」
綺紅:「……」小王妃已經自說自話的做了決定,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希望小王妃貴人有福相,不會被王爺撞見。
綠荷服侍墨容澉睡下,回了自已屋子,挑了帘子一看,嗬,小王妃居然還沒走。
綠荷的不象綺紅,她長得明朗,『性』子也燥,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整個王府都知道楚王和白相爺有仇,白家小姐嫁進來就是受苦的,大家明面上對白千帆和氣,心裡都有數,這門親遲早要成老黃曆。臉上奉承著,都沒拿她當回事。
她是個忠心的丫鬟,主子不喜歡的人,她自然也不喜歡。輕咳了一聲,「喲,王妃還在呢,今兒是打算住這了?」
白千帆從小看臉『色』長大的,有點風吹草動,立馬驚覺,再看綠荷豎眉瞪眼,很厲害的樣子,不覺縮了縮肩,怯怯的看綺紅,「姐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嗎?」
綠荷沒想到她的話起到了反效果,詫異的揚眉,小王妃好賴聽不出來怎麼的?
這個綺紅可不敢答應,委婉的說,「奴婢這裡太簡陋,怎麼能讓王妃屈尊,王妃還是回攬月閣睡。再說王爺晚上要人侍侯,王妃在這裡也睡不安寧。」
白千帆有些失望,但她自己也知道提這個要求有點過份,郝總管說過,懷臨閣是不隨便讓人進的,當然更不可能讓人留宿。
綠荷一臉笑模樣,「王妃在這裡留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不能住奴婢這裡,上王爺那屋吧,您是王爺新娶的媳『婦』,理應和夫君同榻共眠。」
這番話對白千帆來說,簡直驚世駭俗,和楚王爺同榻共眠,光是想一想就有點生無可戀。
她麻溜的從凳子上下來,想回攬月閣,又回頭依依不捨的叫綺紅,「姐姐。」
綺紅瞪了綠荷一眼,「你也是,什麼話都敢說,要叫王爺聽見,小心挨板子。」她安慰白千帆:「別聽她胡扯,奴婢著人送王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