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文宇笑得咳起來,拿帕子掩著嘴,鬆開的時侯,赫然染著腥紅『色』。
皇帝心一緊,「你別說這麼多話,歇一會。」
尉遲文宇搖搖頭,「沒時間了,我們見面的機會不多,見了也是掐架,小時侯是這樣,長大了也沒變,象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真少。反正要死了,有些丟臉的事不妨告訴你。雖然那時侯咱們都以墨容淵馬首是瞻,但我心裡真正佩服的是你。」
「我這個人,生來太自負,總以為你是靠著身份壓我一頭,你做什麼,我都不服氣,可是後來你去了軍中,捨棄了榮華富貴,長年累月隨軍奔波,『操』練,打戰,連過年都沒有回來,一個皇子甘願清苦寂寞鎮守邊關,那時侯我就知道,你比我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可我尉遲小將軍最要面子,心裡認輸,嘴上從來不說。」
皇帝笑起來,「我知道。」
「你知道?」
「那年我回京述職,你嘲笑我黑得象塊木炭,可轉眼你就在烈日下練了半天拳,還偷偷問小六,臉有沒有變黑?」
尉遲文宇哈哈指著自己的臉,「天生麗質難自棄,南原日照那樣強,我依舊沒有黑。下輩子還是投胎做個女人的好。」
兩個人都笑起來,笑聲爽朗,毫無芥蒂,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還是青衫少年不識愁的年紀,他們『性』格脾氣相反,一個愛穿深紫衣袍,沉默寡言,一個喜歡著白『色』,嬉笑怒罵,在一塊就斗,相看兩相厭,卻永遠有他就有他,一個人仿佛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聽說族裡給你過繼了一個兒子?」
「是,」尉遲文宇已經越來越虛弱了,青白的臉『色』透著虛虛的笑意,「總不能在,我這裡斷了香火。」
「朕明日就下旨讓他世襲你的爵位,」皇帝頓了一下,「朕會看著他長大。」
「多謝你,」尉遲文宇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最後,我還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的聲音已經低得快聽不清楚,皇帝湊過去,聽到他斷斷續續的道:「這一生,我什麼都,比不過你,但我能,能為了她死,你卻沒有,這個機會,因為這個,她會記得我,記得我一輩子……」
皇帝把臉扭到一邊,低低的笑罵了一句,「你這個瘋子!」
「我是個瘋子,我把自己,玩死了……」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告訴她,解香蠱的方法,只有我,我死了,她才能得,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