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宗正現在除了大朝會,基本已經不上朝了。雖然身體硬朗,不過注意力大不如前,總是聽著聽著就走神,索性讓他在府中歇著了。
到宗正府的時候,嬴柊也在。
兩人行禮過後,我奇怪道:「嬴柊,你怎麼在這?」
這小子有自己的內史府,不在自己府中待著,翹班跑這來幹嘛。
嬴柊連忙解釋道:「回陛下,大朝會說的懶漢一事,宗正甚為關注,將臣叫來問問詳情,擔心宗族內也有類似情況。臣已經向宗正詳細稟明,陛下若是與宗正有事相商,臣便告退了。」
我點點頭,已經噴過李斯和馮劫,懶得再當著嬴武的面說他了。
嬴柊躬身退了出去,卻發現好兄弟馮劫似乎瞪了自己一眼,李斯的表情也很微妙,不及細想,便出了門。
幾人落座,我笑著對嬴武道:「朕在大朝會上看宗正精神矍鑠,想來身體好些了?」
嬴武蒼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拱手道:「謝陛下關心,老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不,趁著還能為陛下、為大秦做些事,將嬴柊小子叫過來問問詳細情況,免得嬴氏宗族內部出現我大秦的蛀蟲。」
我心中一暖,還得是嬴姓自己人關心大秦的江山啊。
「老宗正為大秦操勞一生,不必煩心這些小事了。」
嬴武笑容依舊:「無妨,無妨。陛下來此是為了長公主婚配一事吧?」
我點點頭,直奔主題,免得說著說著嬴武忘了在說什麼
「朕想在三日後召集長公主和那些少年到平章宮,提前已經知會了後宮,倒是無人表示異議,如此還需宗正的名冊。」
嬴武起身道:「陛下稍候。」
轉身取了名冊過來,呈遞給我:「何勞陛下親來,本來老臣想替陛下跑跑腿的,奈何現在走路都成問題了,真是老了!」
嬴武回到坐榻前,下人正要上前攙扶他坐下,我抬頭看了一眼馮劫,馮劫立刻起身快走兩步,扶著嬴武坐下。
李斯微微一笑,開口道:「這些事哪裡需要勞煩宗正,我和馮相願為陛下和宗正分憂。」
馮劫攙扶著嬴武坐下,回到榻上,附和道:「李相說的是,我們這些臣子自會盡心去辦。」
嬴武感慨道:「陛下得你們二人輔佐,大秦可興矣。」
我掃了一眼名冊,沒什麼問題。旋即抬頭道:「宗正說得不錯,你們二人可要盡心謀國。」
又看了一眼嬴武,擺手道:「回去告訴封泗,讓他操辦這件事。你們二人關注下,別出了岔子。」
兩人起身告退。
看兩人出門,我說出了來見嬴武的真實目的:「我希望將嬴桃嫁給李傑,宗正意下如何?」
嬴武收斂笑容,頓了一下,鄭重道:「老臣難得清醒,便直言不諱了。陛下若是希望藉此掌控李斯,自然是不二選擇。若是希望給嬴桃那孩子找個好歸宿,老臣略有擔心。」
我眉心微皺,沒有避諱:「後者最重,前者只是有此考量。李傑畢竟是李斯的兒子,年齡與嬴桃相仿,確實是個極好的選擇。宗正是擔心李斯,還是擔心李傑?」
嬴武眼神微眯,緩緩道:「李傑是個好孩子,相比他哥,心思沒有那麼深沉。老臣擔心的還是李斯。皇帝在世時,李斯頗受寵愛,但皇帝始終對他放心不下,每次出巡都讓馮去疾留守咸陽。皇帝曾對老臣說,李斯,能臣幹吏,然工於心計,不通人事,終受其害。」
我點點頭,嬴政對他的評價一語中的,歷史上他確實敗在了對權力的過於執著。
「不過,我敲打過他幾次,或許會有所改變?」
嬴武搖搖頭:「陛下以為老臣說的是他畏威不畏德?大謬也。李斯其人,既不畏威,亦不畏德。前者,當年他不過一小小客卿,就敢向皇帝上《諫逐客書》;後者,其友韓非入秦,李斯是竭力主張殺其者,雖是皇帝默許,由此亦可見其為人也。」
我想起歷史上李斯為了不重蹈商鞅的覆轍,竟然矯詔殺掉自己的女婿扶蘇,轉而支持胡亥,這種冷漠無情的操作一般人的確很難做出來。
「陛下是否還以為皇帝對他放心不下,是擔心他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