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也已閉上,打起了瞌睡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凌突然一個激靈,似從夢中醒轉,然後驚訝地發現,面前居然多了一人——一個頭頂道髻,鬚髮灰白,穿一襲破舊道袍的道人,正笑呵呵地看著他:「李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嗯?」李凌有些疑惑地看著對方,完全不記得自己與對方有過什麼約定會見面了。可問題在於,若沒有約定,這人怎麼可能出現在自己家中,不聲不響地來到自己面前?
「呵呵,李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七十年前,徐州城外白雲觀外的那一卦了嗎?」
這話讓李凌又是一陣驚愕,這道人看著也不過五六十歲,居然張口跟自己提什麼七十年前。七十年前……不對!
突然間,一段早已被他塵封忘卻的記憶開始於腦海中呈現,那時的自己才剛開始科舉,想要用打開縱橫書局的局面,然後在與那白雲觀的道人們合作之前,曾在山上偶遇一個邋遢道人……
這一刻,他的記憶變得清晰,看向老道的面龐,那模樣,那裝束,尤其是那左眼之下的兩點黑痣,居然和自己記憶里的那個傢伙完全一致。
這怎麼可能?
饒是李凌經歷了太多風浪,早自以為萬事不驚,卻在這一刻動容了:「你……你是當初那個為我算什麼伏羲先天卦的道人?」
「李大人果然是想起老道了,不錯,正是貧道,閒雲。」老道笑呵呵道。
「你……七十年前你也是這般模樣,現在怎麼……還有,他們不是說你早死了嗎?」
「生與死,真就那麼明確嗎?就如這朝代興替,真就那麼明確嗎?宋滅之後,該是什麼?別人或許不知,李大人你真不知嗎?」老道說著,目光灼灼落到李凌身上,讓他感到了一陣悚然,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雲遊天下,似已跳出五行,卻終究未能離去的不成器的修道人而已。」閒雲笑著說道,「當年老道給大人起了一卦,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不然恐怕天下早就重現亂世了。」
「這……」李凌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了。他說的似乎沒錯,要不是自己干預,或許隨著羅天教和鬼戎的相繼發難,大越天下早已亂作一團,說不定朝代更迭,不知多少人要死在這一場了。
「不過有時候這天道大勢終究不是由一人能扭轉的……即便一時能成,等到冥冥之中的力量再度驚醒時,那去勢只會比之前更大。老道也不想見生靈塗炭,天下大亂,所以,當初才會指點你去破此一局。而今日……」
「今日……道長還想讓我做什麼?」李凌先是順勢問道,隨即才又苦笑,「我已九十了,早沒有那等本事還能挽救世人……」
「老道知道,老道只是想囑咐你幾句,或許很快的,這天就要變了,但天行四九,人遁其一,總有人能解救蒼生的。而你要做的……」老道說著,來到李凌身旁,在其耳邊小聲說了一大段東西,卻讓他聽得震驚不已,老臉上的皮肉都在不住震顫。
久久的,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此時書房裡卻是空空蕩蕩,連那閒雲老道曾出現過的一絲痕跡都不曾有了。
難道……只是自己的臆想,南柯一夢嗎?
……
大越至德二十年,冬。
一代名臣,李凌去世,享年九十三歲。
他死後,極盡哀榮,舉朝為之掛孝,連當時的皇帝都輟朝三日,以寄哀思。
並加封其為太師,淮王,諡號文正……
而他身後留下的,卻是一個商業極度發達,百姓富足昌盛的大越朝廷。此時的大越朝,已邁入鼎盛,在無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朝中有識之士已經將目光從中原轉向了海外,轉向了西域,據說在那萬里之外,絲綢之路的盡頭,還有一片極其開闊的天地,有一群尚未完全開化的,黃髮藍眼如同鬼魅般的傢伙等著大越去征服,統治……
也就在這一年即將完結時,在大越北方草原上,一股黑色的氤氳氣息突然凝聚成形,隨著風起,將一個小小的,只有百多人的小部族於一夜間徹底吞沒。而當次日天亮後,一群完全不同於以往,身上散發著逼人氣勢的可怕戰士,矗立在已成廢墟的家園前,目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