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楚家的小子們,還真是個個知道疼媳婦,百家興已經夾起一隻蝗蟲遞到媳婦嘴邊了。
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鄭小柔看著一鍋蝗蟲已經是忍耐到極限,突然嘴邊冒出一隻來,直接嚇得尖叫,好在,沒把手裡的鍋扔了。
周圍一片嘁哩喀嚓的咀嚼聲和讚嘆聲:「哎,真香!」
「好吃,別看這玩意兒這麼難看,竟然噴香!」
「這東西竟然能吃!咱們小時候怎麼沒人吃呢?」
「是啊,我小時候也沒見人吃過。」
「小時候聽村里老人說,這東西不能吃,蝗神廟會降罪的。」
「之前我也想說來著,不過東家好像都不在意,我就沒敢說,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麼好吃。」
「哎,你們說,咱們吃這麼多蝗蟲,蝗神會不會降罪?」
周圍登時安靜。
大夥伸向盤子的手都停在半空。
「起鍋嘍!」鄭小柔把焙好的蝗蟲盛到盤子裡,邊盛邊說:「我看你們呀,白長那麼大個子!放心吃,就算降罪,也降不到你們頭上,蝗蟲是我給做熟的!」
切!還蝗神!算個屁的神!這世上若真有神,母親那麼虔誠地拜神,神為什麼不保佑她健康幸福?為什麼父親不顧結髮夫妻的情分、把母親降為平妻而不懲處?
若真有神,奶嬤嬤那麼虔誠地拜神,為什麼神都不肯保佑她的孩子,把好好的孩子變成狗皮人?
以前沒人吃蝗蟲,蝗蟲就沒來過嗎?
鄭小柔心裡想著,扒拉蝗蟲的鏟子就亂下力道,好多蝗蟲都被她鏟碎了。
一個女子都這麼膽大,讓小伙子很是汗顏,香味撲鼻而來,還管什麼蝗神不蝗神?
「蝗蟲是小爺我捉的!我明兒還捉,看誰敢降罪,有種讓蝗神來找我,看我不把它炸成慌神兒!」小寶伸手抓干焙蝗蟲就往嘴裡塞,剛才油炸的不夠分,他沒吃到。
「哈哈哈……」大夥鬨笑起來,好像剛才擔心的不是自己,還邊吃邊討論:
「干焙的也好吃!」
「真香!我就說吧,吃就完了!」
「還是東家厲害,啥都不怕!」
「東家說的對,一個小蟲子有什麼可怕的,就算它再厲害,我跟你們說,蟲子就是蟲子,成不了神!哎,成不了!人才能成神,蟲子最多成精!」
「那可不一定,不成神還能成仙呢,我們那邊,啥玩意兒都成神成仙的,我們那邊就有拜黃大仙的。」
「啥是黃大仙?」
「黃鼠狼唄!」
「不是吧?」
「真的!還有什麼狐仙、白仙、柳仙、灰仙……」
「你說的都是啥玩意兒?」
大夥粗聲大氣地又吃又說,沒辦法,隔著船呢,不喊聽不見,幾十號人,簡直沸反盈天。
小寶也參與「喊話式聊天」:「人吧,就總是把畏懼的、擔心的東西供奉起來,覺得小心翼翼地供著,誠心參拜,這些東西就不會再為難自己;
可是呢,該來的總會來,比方說蝗蟲吧,哪年沒有?就是多或少的區別罷了;
再比如說,你們剛才說的那些,我母親給我講過,那叫『五仙』,狐黃白柳灰,五仙,狐仙就是狐狸,黃仙是黃鼠狼,白仙是刺蝟,柳仙是蛇,灰仙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