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眼睛皺在了一起,顯得無比懊惱,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案桌上,大吼大叫:「氣死朕了,氣死朕了,看來這些人是存心要跟朕作對到底。那……這下該怎麼辦?」
劉瑾在旁不敢隨便說話,他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文官集團共同的敵人。
戴義戰戰兢兢上前:「陛下,要不由老奴去見幾位閣老,勸勸他們?」
朱厚照破口大罵:「你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朕之前起過心思,讓你幫朕執掌司禮監,所以讓你在秉筆太監中名列第一,可結果呢?你在司禮監碌碌無為,連從蕭敬手裡拿過硃批大權都做不到!」
「正是那些大臣看準你沒本事,才想讓你接過蕭公公的掌印之職,再次拿捏朕……這件事先不忙管,朕這就準備擬旨,公之於眾。一旦坐實,他們再反對就是欺君!來人啊,叫人草擬聖旨,朕好用印!」
劉瑾提醒道:「陛下,若是劉少傅等人提出反對,怕是翰苑……無人肯為陛下擬旨。」
「什麼?」
朱厚照仔細想了想,一拍大腿,「哎呀,朕怎麼把這茬忘了,那些翰苑大臣,跟劉少傅等人穿一條褲子,現在誰會幫朕的忙?劉公公,你平時有沒有什麼關係比較好的翰苑之臣,讓他們幫幫你?」
劉瑾想了想,道:「或許可以請焦侍讀和李侍講出來幫忙。」
朱厚照一怔,思索了一下,才意識到「焦侍讀」是說焦芳,而「李侍講」說的是侍講學士李傑。
朱厚照一擺手:「既然你有合適的人選,還不快去找?朕就是要快刀斬亂麻……現在母后尚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指不定會怎麼來跟朕找麻煩。快去!」
「是,是,陛下,老奴這就去。」
劉瑾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趕緊找人幫忙,現在只要能找到草擬詔書之人,那他就會得到朱厚照承認,正式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
……
……
此時宮外,以先前跟朱厚照在朝堂上公然衝突的戶部尚書韓文為首,大肆聯絡在京文武官員,準備就朱厚照提出更換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事聯名上奏。
這次他們的意見已經不再是要留下蕭敬,或者是以戴義替換蕭敬,而是提出要誅殺劉瑾、張苑、李興、魏彬等皇帝身邊的奸佞太監。
謝遷不想理會這些事,出了宮門直接上了馬車,往自家府邸而去。可是還沒到家門口,謝遷便被人堵住去路,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劉大夏和禮部尚書張升。
「你們這是……」
謝遷沒想到朝中同僚動作這麼快,自己還沒回到家就已經被人找上門來。
待謝遷下車,劉大夏上前道:「於喬,大街上不是說話之所,找個僻靜的地方細談。」
於是,三人到了旁邊一家茶樓,一起上得二樓,在靠窗的位置談起之前朝堂上的事情。
張升介紹了目前的形勢:「貫道(韓文字)已出宮尋人聯名上疏,請求誅殺劉瑾、張苑等奸邪太監,這些人蠱惑陛下出宮玩樂,甚至在宮內建宮市,令陛下沉溺逸樂不思朝政,朝中不少人同意聯名上奏,不知於喬意下如何?」
謝遷皺著眉頭問道:「如此看來,你們已準備跟韓貫道一起上疏誅殺皇帝身邊的內侍?」
張升聽出謝遷話語中似有抗拒之意,不知如何作答,劉大夏道:「這不是來跟你商議一番麼?」
謝遷道:「之前劉少傅和賓之跟我商談,我是說過要在朝堂上出言挽留蕭公公,但陛下什麼心思你們看到了,當時那種情況讓老夫如何說事?現在你們已當老夫是兩面三刀之人,老夫也就不為自己辯解。」
「老夫現在不想管這些事,決意儘快離開朝堂,從此後安樂無憂。」
張升不解地問道:「那……於喬到底是何意思?」
劉大夏沒好氣地道:「你沒聽明白?於喬想趁機上乞骸的奏疏,撂挑子歸田去也!」
「啊?」
張升瞠目結舌,「於喬,你比我還要小七歲,正是年富力強,千萬別想不開,有什麼事大家好說好商量嘛。」
張升出生於正統七年,成化五年考取狀元,謝遷則是成化十一年的狀元,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張升都算是謝遷的前輩,現在謝遷卻要搶先致仕,這讓張升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