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不滿一股腦兒說出來,也就是在沈溪面前了,在旁人面前他絕不會如此直言。
最後,朱厚照用求證的口吻問道:「沈先生,若朕不顧一切殺掉他們的話,天下人是否會覺得朕太過殘暴?」
沈溪搖頭:「若罪證確鑿,謀逆乃是十惡之首,罪在不赦,民間絕不會有此議論。」
朱厚照道:「那行,這案子朕先不定案,接著查,先把太后給打發了,讓她先回宮去,回頭朕可以隨時提審案子,到那時……」
朱厚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好像已經想好對策,先來個緩兵之計,回頭再把兩個舅舅給解決了。
沈溪道:「陛下,這案子其實……可以適可而止了。」
「什麼?」
朱厚照震驚地望著沈溪,目光中滿是不解。
沈溪解釋道:「若案子沒有定性,還可以說陛下仁慈,給了兩個親人改過自新的機會,為兩位國舅留了條生路,太后娘娘也會感謝陛下,天下人也不會認為陛下處置不公,畢竟案子沒有查清楚。」
「但若是案子已定性,無論結果如何,陛下還能如此從容處理嗎?」
「嗯?」
朱厚照陷入沉思,越琢磨越覺得沈溪說的有道理。
張苑沉默半晌,也像得到啟發,幫腔道:「陛下,沈大人說得對,如果案子出了結果,那朝廷就要給天下黎民百姓一個交代……陛下若殺了兩位侯爺,便是不孝,若不殺,則罔顧朝廷律法,如何做到懲前毖後,教育世人?若來日他人群起效仿當如何?」
朱厚照皺眉:「那朕只能這麼懸著案子,不再追究?」
沈溪道:「若陛下覺得懲罰力度不夠,大可將二人削職為民,建昌侯長久下獄,只要二人不在軍中擔任職務,就不會對陛下構成任何威脅。」
朱厚照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一抹不太容易讓人察覺的笑容,顯然沈溪所說正合他的心意。
沈溪再道:「統領京營的權力讓出後,即便二人心懷不滿,依然想要圖謀不軌,也不會對陛下構成任何威脅,如此也對太后娘娘有了交待,陛下更無需為跟天下人解釋而煩憂。」
朱厚照點了點頭:「嗯。還是沈先生想得周到,朕到底不能殺掉這兩個罪人,不然真就當了不孝的皇帝,朕本心也不想多造殺孽……這件事便如此定下來,將二人削職為民,將大舅軟禁在府宅中,再將二舅下到天牢,讓他們倆好好反省,從此以後不得敘用!」
沈溪行禮:「陛下聖明。」
朱厚照笑了笑,道:「還是先生你想的周到,若是讓朕自己處理的話,非要一查到底不可,管他是否有太后撐腰。對了,沈先生,現在將二人職位削奪,那讓誰來提督京營的防備?朕眼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沒等沈溪回答,張苑便推薦:「陛下,可以讓兵部直接管理,如此不是更好?」
朱厚照點頭道:「有理,讓沈先生提調,朕也能放心些……」
「陛下,萬萬不可!」
沈溪直接回絕,「兵部本就擁有調兵權,若再擁有對京營的直接管理權,無疑是將兩權合二為一……領兵者不得調兵,這是大明開國以來固守的傳統,如此微臣便有擅權的嫌疑。」
朱厚照擺了擺手:「先生多慮了,莫非朕還會懷疑你的忠心不成?」
沈溪再次回絕:「臣自然誓死效忠陛下,但就怕流言蜚語傷人……而且若開此先例,將來兵部權力將會大幅擴張,到時候怕是兵部不太容易接受陛下管轄,並非所有人都如同微臣這般忠心耿耿,如果臣之後的兵部尚書有不臣之心呢?」
「這個……」
朱厚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沈溪表明了態度,我是絕對不會造反的,所以你給我統兵和調兵權,那沒什麼,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的繼任者沒有這樣的想法,你這麼做等於是給自己挖坑。
朱厚照道:「那先生怎麼看待此事?誰更合適呢?」
沈溪道:「大長公主駙馬都尉崔元最合適。」
「啊?你說朕的……姑父?他……他就沒帶過兵,怎可以勝任?」朱厚照對於這個人選非常意外,因為崔元屬於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沒人知道其本事如何,更不會有人覺得此人能勝任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