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封。
沈溪寫了回信,信件剛到泉州地界,便被截獲,快馬加鞭送到張濂手上。
「……薑片三片,送水吞服,有西方進貢之丹藥,聞聽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望從藥鋪求之,切忌不可與小茴香同用,有大害!」
信的內容很平實,除了沈溪問詢這位生病之人的情況,就這幾句話看起來像是有什麼深意在裡面。
可張濂琢磨半天,也沒明白過來,這幾句話到底在說什麼。
都病入膏肓了,居然開的藥方是薑片?
再則這西方進貢的丹藥或許能救人性命,可既是進貢的,不是應該去紫禁城求皇帝賜藥,怎會去藥鋪求?
另外這丹藥居然跟茴香相衝,這都什麼玩意兒?
「大人,我看欽差必然是有所察覺,他在這信里暗示了什麼,這信可千萬不能送出去,不然……」
張濂怒道:「不然怎樣?」
馬臉師爺不敢隨便回答。
其實不言自明,既然沈溪的話你看不懂,說明其中大有深意,可能是出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主意,讓張濂吃不了兜著走。
儘管張濂不想承認,但他心裡的確有些擔心,愣是將沈溪的信扣下研究了兩天,還是沒從中找到任何線索。
張濂根本是白費力氣。
沈溪寫這封信的主要目的是向玉娘敷衍了事……他早就想明白了,如果這封信落到張濂手上會如何,我連自己都不知自己瞎寫的什麼東西,更不用擔心別人明白。
「信還是送出去吧,現如今人在我們監視下,我就不信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張濂多少帶著自負,他相信就算朝廷派來的人有所動作,也不會威脅到他,因為現在戶部暗中調查的人的行蹤,已完全在他掌控中,只要有任何輕舉妄動,結果就是橫死,他不會容許有人把事情捅出去。
「沈溪啊沈溪,本想跟你分潤功勞,對你手下留情,現在看來不得不對你用點兒手段了。跟我作對的人,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沈溪跟來查辦他的人有聯絡,惹惱了張濂,當即讓人送信去京城,追上之前那封私信,直接改為向弘治皇帝參奏。
同時張濂為避免夜長夢多,派人去刺殺疑似戶部的下派人員,以保證泉州地方變亂的消息不外泄。
三月二十六,張濂得到消息,沈溪從寧化返回汀州府城,並且在第二天啟程,由江西贛江前往南京,再由南京經大運河返回京城。
張濂想到沈溪自以為得了件大功,興高采烈回到京城,結果卻要面對牢獄之災,心中便覺得解氣。
讓你在我面前裝清高,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就擺那麼大的譜,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我呸!
四月初九,一名衙役給張濂送來封信,同時帶來口信:「知府大人,泉州衛指揮使請您去他在城西的治所一趟,說是要問詢您,為何衛所在之前佛郎機人襲擊刺桐港時未得知府衙門通知。」
「什麼事都要知府衙門通知?這泉州府,到底是由知府衙門治理,還是他泉州衛?」張濂語氣傲慢。
佛郎機炮轟刺桐港的事已經過去,大部分佛郎機人均成為階下囚,除了匪首幾人被沈溪押走外,其餘人等悉數關押在官驛內。
泉州衛的人這是要跟自己爭搶功勞啊!
「大人,我看您還是別去為妙,這泉州衛王指揮使一向與您不合,此番前去,多半不討好。」馬臉師爺向張濂提議,「不如來個不管不問。」
張濂想了想,嘆道:「當前民亂在即,為防變生肘腋,軍所之人還是莫得罪為宜,準備好厚禮,只管與我一同前去。記得不可在言語上有所冒犯,將心意盡到,事情能夠平息最好。」
現在張濂怕的不是泉州衛跟他爭功,而是怕軍方把地方變亂的消息捅出去,上達天聽,
所以只能暫時服軟,人家要找他質問,他便親自帶著禮物去,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當兵的沒太高的社會地位,又是世襲的官位,想的並非怎麼升官,而是如何發財,軍功什麼的均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用利益把他們的嘴給堵上。
馬臉師爺有些緊張:「可大人,到底洛江鎮不是我們的地頭……」
「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