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瑟瑟發抖走過來的佛朗機人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下意思地擦了擦眼睛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乖乖,這是怎麼回事?哎呀,那不是老五嗎?」
旁邊有人認出來了,走在隊伍前頭耀武揚威的不是旁人,正是昨夜派出城監視沈溪的張老五。
此時的張老五,可不是昨晚那般死了娘的模樣,臉上滿是得意,趾高氣揚,手裡提著長長的馬鞭,只要看哪個佛朗機人走得慢了,上去就是一鞭子。張老五後背上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袋子,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但看起來不輕。
「知府大人,情況不對,莫不是佛朗機人所使計謀,想趁機混進城來?」
張濂一巴掌抽在說話人的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瞧瞧,佛朗機人有這般用計的?」
說話之人定睛一瞧,不由汗顏。
被押送進城的佛朗機人不但衣不遮體,還一個個遍體鱗傷,捆得就跟耍戲的猴子似的。要說其中有個看起來還算像話的,卻是走在俘虜隊伍的最後方,跟欽差沈溪馬車走在一塊兒的一個身材高挑的夷人,此人被繩索捆著,依然鼻青臉腫,只是身上的衣服尚算完整。
張濂認識此人,佛朗機人第一次來泉州時他便見過,自稱是「佛朗機大航海總督」的阿爾梅達,他進呈給皇帝的國書,還是阿爾梅達在他眼皮底下親手寫成。
最後就是沈溪了。
沈溪坐在馬車外,耷拉著腿正在打瞌睡,趕車的是一個看起來蠻英俊的「小白臉」,阿爾梅達走在馬車旁,脖子上拴著根繩子,就好像條狗繩一樣,另一頭拿在沈溪手裡。
張濂見到這狀況不由笑出聲來:「還真他娘的神了,走,跟本官去迎接欽差大人!」
這邊沈溪還在昏昏欲睡,馬車不知不覺到了城門口,張濂帶著幾個人迎出來,還沒等沈溪下馬車,張濂就「噗通」一聲跪在馬車前方,磕頭道:「下官泉州知府張濂,見過欽差大人。」
又來一次見面禮,這算是哪出?
沈溪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跳下車,上前攙扶張濂,道:「張知府這是做什麼?本官又不是第一天來泉州。」
張濂在沈溪攙扶下起來,臉上帶著感慨:「欽差大人出城,下官擔驚受怕一夜,恨不能與欽差大人一同殺敵,心中著實懊惱,看我……夜不能寐,一大清早就在城門口等您回來。嗯……您這齣城一趟,就將賊人悉數給捉拿回來了?」
張老五跑過來道:「知府大人或許不知,昨晚在欽差大人調度下,我們把夷人的船隊給劫了,這不,那船已經開過來了,上面的夷人如今都在這兒。」
「當真?」
張濂聽到後眼睛變得赤紅。
好大的功勞啊,那不是代表我不用欺瞞朝廷,可以安然領功受賞?
張老五,你這傢伙不愧是我的本家!
乾的好,我回頭一定要好好賞你!
沈溪嘆道:「美中不足的是,被賊人逃走三艘船,想來走不遠,我們有人質在手,他們最終還是會折返回來。」
張濂一聽趕緊擺手:「無妨,無妨,欽差大人城裡請,不妨跟下官斟酌一下給朝廷的戰報如何寫?」
「戰報?太急切了些吧?」
沈溪瞥了眼張濂。
外敵入侵時你躲得比誰都遠,連城外老百姓的死活都不管不顧,現在戰事剛落幕,你就想著寫戰報分功勞。
張濂勉強一笑:「欽差大人說急切,那自然有些操之過急,提審這些背信忘義的佛朗機人最為重要。大人累了一天,是時候回城好好休息,這戰報……由下官代擬如何?」
說來說去,不外乎就是分潤戰功。
太平年景的知府,想獲得功勞難比登天,現在卻有了現成大功一件:
佛朗機人入貢在先,背信棄義反戈相向在後,好在陛下欽命使節沈中允和微臣通力合作,將佛朗機人陰謀破碎,殺敵一千有餘,俘獲戰船無數,俘虜匪寇二百三十二人,火炮二十七門……
戰報上,該誇張的地方就得好好誇張,該寫實的地方也得寫實,該隱晦的地方還得隱晦,這是基本原則。
俘虜的人管他是不是奴隸,只要為佛朗機人做過事,便都算是「匪寇」,既然俘虜了二百多人,那肯定是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