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而立,已有一妻一妾。
沈溪知道,此人子女不少,將來長子會鄉試得解元,次子會試取會元及後殿試榜眼,三子也是進士出身。而倫文敘本身又是會元、狀元,可以說是「父子四元」,引為佳話,甚至正德皇帝御賜玉旨建立牌坊,上書「中原第一家」。
倫文敘一路上習慣了官府或者是地方才俊的接待,禮數上並無怠慢,雖然眼前來迎接他的只是一群後生。但只要是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倫文敘看來就沒有尊卑的區別,可以用治學的態度認真對待。
倫文敘帶著書童,與蘇通等人簇擁下,抵達城中驛館,等安頓下來,這才與地方學子相見。
「見過倫先生。」
在場的學子中,除了沈溪之外,其餘人等跟倫文敘歲數差距不大,但每個人對倫文敘都執禮甚恭,以師長之禮對待。
倫文敘回禮:「同讀聖賢書,在下並無教授諸位學問,這先生之名可當不起。」
蘇通恭敬地道:「倫先生乃飽學鴻儒,我等能與先生一同探討學問,實乃我等之幸,或者將來還能拜到先生名下。」
科舉之途,若學子為主考官所點,得以進學,是要以恩師之禮來對待的。蘇通的意思是,您將來肯定要入朝為官,可能還會主考地方鄉試或者是會試,我等就可能成為您的學生。
倫文敘笑了笑,未置可否,請在場之人就坐。
汀州府驛館有些狹窄,桌椅不多,而蘇通一行已經聞訊而來的秀才如今已經有四五十號人,根本就無法同時落座。
蘇通想了個辦法,讓知客搬來許多草蓆,讓眾人在草蓆上就坐,與倫文敘坐而論道。
倫文敘也不擺架子,脫下鞋子坐在草蓆上,面對小方桌,開始與眾人交流學問。
能與大儒坐而論道,在這個年代可是很光榮的事情,一個個都搶著坐到前面。沈溪個頭被擠到一邊,只好坐在最後的位置,有樣學樣地盤膝坐下,可惜即便他把脖子伸直了都見不到倫文敘的模樣,但倫文敘一些治學的觀點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在倫文敘看來,要寬以治學,學以致用,這才是正確的治學態度,不能空作學問,要把學問用到實處。
論點很陳舊,但畢竟是大儒說出的話,在場的秀才聽得極為認真。
蘇通好像個仔細聽講的乖學生,不懂便問:「倫先生,這學問之事,甚少能用到實處。就說這四書五經,我等當如何學以善用?」
倫文敘笑道:「以學修身,方能齊家、治國、平天下,談何無用」
倫文敘侃侃而談,雖是略顯空泛的大道理,但有些道理很實在。
沈溪聽這觀點倒好像跟理學理念有些相悖,學習就是用來修齊治平,那跟心學崇尚的最高標準「致良知」也沒太大區別。
倫文敘說完之後,在場學子一片思索琢磨的模樣,就好像聽到至理名言一般。
沈溪心想:「連太學的大儒,在經過長期薰陶之後,也會產生一些心學的理念,這也算是學界對理學的一種檢討反省。可為何我作一篇文章,就遭來那麼多抨擊?倫文敘說這一通,卻得到這些儒生的推崇?」
倫文敘所作的,已經不再是坐而論道,而是講學。他一個人講,別人來聽,眾人都是欣然聽之,但其實沒幾個能真正聽得懂,因為倫文敘說到後面,許多都直接用文言文,加上引經據典都很高深,很多人並無涉獵,只能聽個大概,不過每個人還是裝出一副欣然虛心受教的模樣。
待一場講學結束,眾人起身告辭,此時倫文敘才發現人群中稚氣未脫的沈溪。
「這位是?」
倫文敘驚訝地打量沈溪,剛才那麼多人坐而論道,他竟然沒察覺還有沈溪這個小孩子混雜在裡面。
蘇通笑道:「忘了給倫先生引介,這位乃是本屆汀州府院試第二名,祖籍汀州寧化縣的沈溪。」
沈溪恭敬行禮:「學生有禮了。」
倫文敘瞪大眼睛,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蘇通又笑著解釋:「沈公子他如今年方十一,去年府試更是得案首,在我汀州府內甚有名氣。他曾在試場上作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詩句,為地方士子所傳誦。」
「哦。倒是上佳的詩句。」
倫文敘點點頭,心
第286章 拜見大儒(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