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十餘日,或許是因太子生病的事耽擱,不然這會兒程敏政都被下獄問罪了,誰跟這案子有牽扯那純屬自找麻煩。沈溪一說跟禮部會試有關,朱希周馬上不再多問。
朱希周在翰林院中人脈較寬,有他跟別人解釋,其他翰林便不會再過問謝遷為何沒事總來找沈溪敘話。
第二天皇宮就要賜宴,朝廷里相對忙一些,事起倉促,很多都準備不及,只能連夜進行籌備。
與沈溪印象中,皇宮賜宴就是由御膳房準備不同,皇宮賜宴宴席的安排和膳食的供應,卻是由光祿寺來安排。
與宴賓客的排次、搬放桌椅、侍者和侍從的選派,則由鴻臚寺負責。
安排樂工和舞者在宴席之上表演助興,則由教坊司代勞。
而全局統籌由禮部負責,至於詳細安排還得由內閣大學士牽頭,而這次的總負責人便是「尤侃侃」謝遷。
謝遷不需要做太多事,下面的人自然會各司其職,他只需要把大致消息通知各衙門,每個衙門出席的人數都是相對固定的。
鴻臚寺那邊只需要為各衙門備好相應席位,至於各衙門誰出席誰不出席,則由各部堂官選定,有大臣身體不適不能參加,會由下面的人補上,總不能讓皇宮賜宴中空著席位。
翰林院這邊不用商議,歷次皇宮賜宴給翰林院的席位通常最為充足,雖然居於末席,但能進皇宮與皇帝一同飲宴就已是莫大榮耀,至於坐在哪兒就無所謂了,在顯眼的位置反倒不能痛快品嘗宮中美食,在角落裡就不同了,想吃什麼便吃什麼,更為逍遙自在。
至於翰林院為第二天皇宮賜宴所準備的,僅僅是寫一篇賀詞,所賀之事當然是太子病癒。但不能說得太直白,總要誇讚一下太子,說他多麼英明神武,將來是多麼合適的明君人選,還要歌頌一番帝王治國的造詣,把太子病癒這件事歸於皇帝勤政感動上蒼
反正撿著好聽的話說,就算是一位開明的君主,也希望得到別人肯定,只要馬屁話別全是空洞的套話便可。
這篇賀詞輪不到沈溪執筆,實際上連朱希周這樣相對的老資歷也要靠邊站。
執筆之人最少也是翰林侍講學士級別的,按朱希周的意思,應該由王鏊和焦芳來寫,不過跟票擬差不多,先寫幾篇草稿,然後進獻給這幾位,讓他們根據草稿進行潤色,最後寫成的賀詞成文,也歸功於王鏊和焦芳。
至於誰來擬草稿,眾翰林也是搶著來,沒沈溪什麼事,他樂得清閒。
當晚沈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子病癒的消息告訴謝韻兒。
畢竟謝韻兒這些日子總問沈溪關於太子的病情,而他總是回答不出來,現在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太子被我治好了。
「我這裡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沈溪坐下來,故意賣關子,笑盈盈對正在做繡活的謝韻兒道。
謝韻兒屬於閒不住的那種人,她從十四五歲開始執掌家業,家裡上下大小事情都要她來負責,外面還要賺錢養家,突然來到京城,她反倒成為閨房中的女子,不得丈夫允許不能出家門。
可謝韻兒還是主動找事情來做,於是便讓寧兒出去買了針線和繡緞回來,自己做繡活,倒也不是為了拿出去賣,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更充實一些。
「相公不想說就算了。」謝韻兒白了沈溪一眼,道,「先說好消息吧。」
沈溪道:「好消息是,太子的病情終於痊癒,明日皇宮為此賜宴,我們翰林院中人都會出席明晚我可能會晚些才能歸來。記得給我留門啊!」
謝韻兒其實大概也料想到了。
太子本已病入膏肓,這些日子沈溪說太子那邊病情在逐步好轉,料想這會兒差不多也該痊癒了。她微笑著點點頭:「那壞消息呢?」
沈溪攤攤手:「謝閣老今日找我,說是陛下問這狗皮膏藥的來歷,我說那藥方是你們謝家祖傳的。」
謝韻兒本來神色還算正常,聽到這話突然站了起來,連針尖扎到手都渾然未覺:「你你說什麼?」
沈溪道:「你別著急,其實我就是沒法解釋這方子的來歷,並非誠心拿你們謝家當擋箭牌,陛下還說會賞賜,我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從六品的官員,已經非常打眼了,靠進獻藥方升官總非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