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國家大事,太子無端參合作甚?回東宮去罷!」
朱厚照嚷嚷道:「兒臣不去,兒臣要留下來幫父皇參議朝政,兒臣也有拳拳忠君報國之心!」
父子兩個性格相似,軟弱,有時候毫無主見,喜歡跟風隨大流,可固執起來,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去。
謝遷通曉人情世故,心想:「若是皇后在這裡,或許能幫這對父子調和一下……但依照《大明律》,皇后不能干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朝議場合?」
見父子對峙,蕭敬趕緊勸:「陛下,龍體為重,太子並非有意頂撞您,只是……出兵心切,諸位大人何不出來你們的看法?」
這時候能調和氣氛的,除了蕭敬外,劉健最有資格。劉健是朱祐樘的先生,也是太子之師,由他出來話最合適不過,但劉健卻裝起了縮頭烏龜,一語不,因為他不贊成太子出兵的言論。
謝遷見殿中氣氛越尷尬,只好出列:「太子殿下,出兵之事,太過兇險,如今城外狄夷兵馬仍有十萬之數,一旦不慎,便可能兵敗身亡。如今穩固城防,乃上上之策!」
即便謝遷心裡期冀朝廷出兵,但為了緩和皇帝跟太子的矛盾,照顧皇帝的面子,只能一些違心之言。
朱厚照不滿地道:「謝先生,您怎能如此?您的孫女婿,也就是延綏巡撫沈溪,現在不正領兵跟韃子交戰?他的兵馬,如今便在城外,莫非你還要調集他的兵馬回城?然後龜縮起來坐等韃子攻城?」
「放肆!」
朱祐樘一忍再忍,到現在他終於爆了,大聲喝斥。
見朱祐樘臉漲得通紅,瞪大的眼睛裡滿是血絲,朱厚照感覺自己碰了硬釘子,只能委屈地閉上嘴巴。
大殿中火藥味十足,場面卻詭異地安靜,所有人都能聽到朱祐樘渾濁的呼吸聲,許久之後,朱祐樘才勉強道:
「延綏巡撫沈溪領兵勤王,回援京師及時,但貿然出兵追擊,將置京師於險地!如今各地勤王兵馬多在路途中,京師周邊衛所大半為夷狄所陷,當務之急,以穩固為主,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皇帝把話到這個份兒上,大臣們自然識相,具都行禮:「臣無異議!」
朱祐樘最後看向自己的兒子,喝問:「太子,你有意見嗎?」
朱厚照氣呼呼道:「兒臣……認為出兵最好,如果堅持固守之策,很可能會步西直門和正陽門之戰後塵……之前若非延綏巡撫沈溪率領兵馬殺來,打亂了韃子的攻城節奏,指不定西直門和正陽門已失守!」
朱祐樘氣得連連咳嗽,蕭敬又趕緊上去安撫勸慰。
謝遷心想:「太子一點兒都不知分寸,陛下身體有恙,他總拿這種話來擠兌,這不是白白讓陛下生氣嗎?有些事,道理確實如此,但話不能的太直接,你越是吹捧沈溪兒的功勞,你皇帝老爹越生氣!太子啊,你想幫沈溪兒,就怕到頭來會坑了他!」
劉健趁著皇帝的氣息稍微平順,馬上請示:「陛下,是否頒旨,令城外兵馬撤回?」
朱祐樘此時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俱都不佳,顧不上話,只是一擺手,意思隱晦難明,不知是讓沈溪進兵,還是撤兵,然後朱祐樘便示意蕭敬扶他進後殿……朱祐樘顯然是不想再跟兒子,在眾大臣面前爭吵。
等朱祐樘返回寢宮,在場大臣好似炸開鍋,連太子在場都不顧了。
熊繡過來向劉健請示:「劉少傅,陛下那手勢……到底是何意?」
李東陽道:「還能是何意?必然是要撤兵!」
朱厚照握緊拳頭,怒目相向:「撤兵?撤什麼兵?沈先生不過一兩萬兵馬,追擊十萬韃子,你們不派援兵就算了,居然讓他撤兵?良心何在?」
第一二六三章 良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