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內。
寧晟否替秦婈診脈,收了帕子後,喃喃道:「確實有些奇怪。」
蕭聿坐在榻邊,道:「怎麼回事?」
「回稟陛下,婕妤身上發著熱,卻並無風寒之狀,身子也無大礙,想必是受了驚嚇所致。」寧晟否緩了一口氣,道:「臣這就替婕妤開兩幅退熱的方子。」
蕭聿道:「好了,你下去吧。」
寧晟否道:「微臣告退。」
半晌過後,長歌端著藥汁&60583;&8204;帨巾,緩步走了進來,「奴婢來伺候婕妤喝藥、」
蕭聿垂眸,凝視著秦婈,低聲道:「藥放這,下去吧。」
長歌微微抬眸,驚訝地發現,秦婕妤的手,竟被陛下握在掌中。
長歌連忙低下頭,退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闔上。
殿內只剩他們二人。
蕭聿拿過圓凳上的帨巾,替她擦了擦額間虛虛的汗珠。
即便寧太醫不說,他也知道,她這不是風寒。
這世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韞兒和太妃看不到痣是一,餘毒是二,舊夢是三,事不過三,今日幡旗微動,他還有何不懂?
蕭聿眼角微濕,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她的額心。
阿菱,我等你,太久了。
久到我都快&60836;&8204;以為,我瘋了。
你忘了一切也無妨。
我記得足矣。
日降月升,蕭聿一直在景陽宮照顧她,給她餵了藥,替她燃了燈。
一盞又一盞,殿內亮如白晝。
秦婈漸漸退了熱。
她睫毛輕顫,一睜眼就跟蕭聿四目相對。
何為含情脈脈,眼前便是。
秦婈眉頭一皺,緩了緩,用小臂支起身子,低聲道:「陛下怎麼來」
蕭聿用手壓了壓她的肩膀,輕輕道:「不必起來,你好好躺著,告訴朕,餓不餓?」
何為柔聲細語,耳畔便是。
秦婈眸中閃過一絲驚慌,立即垂眸道:「臣妾昨日徹夜未眠 ,一時體力不支,便暈倒了,實在有失儀態,還望陛下不&60836;&8204;怪罪。」
她想過了。
左右自己眼下不過是十六歲,景陽宮裡抬出兩具屍體,她受了驚嚇,也是說的通的。
蕭聿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無妨,沒事的,朕今日便在這陪你。」
何為溫柔廝磨,發梢便是。
秦婈面露驚恐地眨了眨眼。
蕭聿看著她,眼角漾了一絲笑意,道:「先傳膳。」
很快,尚膳局便端了膳食進來。
這算是秦婈入宮以來,排場最大的一回。
桌上光是點心就有六道,青團、竹葉粽、蓮子、熟藕、軟香糕、水分湯圓。
除了基本的菜式,還有三種魚。
清油冬筍鯽魚、油灼醋溜魚、干炸的銀魚。
蕭聿看著她道:「吃吧。」
秦婈今日實在摸不透他的套路,只能咬牙去吃干炸的銀魚,隱隱的腥味令她微微不適,但還是低頭繼續吃。
在蕭聿眼裡,她之所以會改變飲食習慣,不過是因為,她不記得曾經了。
如此,便說的通了。
蕭聿道:「朕一會兒便吩咐尚膳局,讓他們做點你愛吃的。」
她愛吃的難不成是魚嗎?
握著銀箸的秦婕妤,身子一僵,笑道:「尚膳局的飯菜一&57744;&8204;合臣妾口味,陛下不必麻煩了。」
「是麼。」蕭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嘴角起了笑意,「那便聽你的。」
這男人不常帶笑,笑起來又不止丰神俊朗。
論皮囊,終究還是迷人的。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再之後,他們也沒再說過話。
秦婈一直惦記著蕭韞,停箸後,她斟酌片刻,便開了口,「陛下。」
蕭聿「嗯」了一聲。
33、阿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