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後的龍鳳劍頗令殷受生出一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感覺。與溫玉為柄、紫檀為匣、金裝雪飾、鑲珠嵌翠的華貴外觀截然相反,龍鳳劍的劍身黑黝黝毫不起眼不說,最離譜的是竟然尚未開鋒,若非微微透出絲絲涼意,簡直便與一截烏木無異。
見殷受瞧著龍鳳劍發愣,聞仲開口問道:「三王子可知何為王者之劍?」
殷受這才回過神來,忙收劍歸鞘,向聞仲躬身道:「殷受不知,還請太師指教。」
聞仲悠然道:「王者之劍,統御萬兵,劍之所向,萬兵擊之。因此,王者之劍須收斂鋒芒,首先要學會的是統御萬兵之術,而不是自己去擊刺搏殺。」
殷受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聽懂了聞仲的言外之意是指出自己今日參與田獵與人爭鋒之舉有些孟浪,不合為君之道,不管心裡是什麼想法,面上卻不敢對這位連父王都敬重無比的重臣露出絲毫不滿,反而要擺出一副謙恭之態,老老實實地受教。
聞仲上前一步,從殷受手中取過龍鳳劍,頭也不回地反手向著桌案上一揮,隨即將劍插回殷受左手的劍鞘之內。
殷受不明聞仲此舉何意,正莫名其妙之時,忽見桌案上聞仲剛剛用過的青銅酒樽無聲無息地從中間分開,一左一右向兩邊倒下,斷口處平滑如鏡。他心中大為驚異,要知聞仲方才揮劍只是隨手而為,絲毫未曾用力,那麼造成如此效果的,便只有龍鳳劍本身的鋒銳。
聞仲油然道:「三王子,王者之劍雖鋒芒內斂,卻並非沒有鋒芒。在必要之時,也會顯現其絕世鋒芒。」
殷受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半晌後才鄭重地向聞仲深深一揖道:「太師教導,殷受銘記於心。」
帝乙見兒子的表現甚是得體,臉上現出滿意的微笑,吩咐道:「王兒可到外面與那些少年們飲幾杯酒,他們中當有不少將在日後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王兒須好生籠絡他們,尤其是黃飛虎、楊任和李靖三人。」
殷受恭然領命,將龍鳳劍在腰間掛好後走出黃羅帳。
見帳外酒宴的氣氛已漸漸熱絡起來,有不少人開始互相敬酒致意,而黃飛虎、楊任和李靖三個自然受到了格外熱情的招呼,席間舉杯祝賀他們奪得金箭之人絡繹不絕。黃飛虎和李靖還不覺怎樣,楊任卻已不勝酒力,一張俊臉漲得通紅,說話都有些含糊了。
看到成為眾人關注焦點的三人,殷受心中得了龍鳳劍的喜悅登時消散了一些。不過他終究還是帶著和煦如春風的微笑,大步往席間走去……
一場酒宴盡歡而散,眾少年隨帝乙車駕回城,在午門辭駕後各自歸家。
走在路上,著實飲了幾杯酒微有醺意的李靖忽地想起到現在還未曾給黑焰駒起一個名字,稱呼起來頗有些不便。只是他在起名字上實在沒有什麼天賦,乘著酒興思量半天,想到的卻還是「小黑」這個惡俗至極點的名字。黑焰駒雖然通靈,對於世態人情究竟認識不深,懵懵懂懂地接受了這個令它終身羞於掛齒的名字。
來到府門前,早有在此等候的家人迎上前來。他將已正式命名為「小黑」的黑焰駒交給家人,吩咐他們好生刷洗飲喂,自己舉步往府中走去。
進到廳內,卻見除了父母,殷仲達一家三口也在這裡。李靖知道他們都關心自己參加田獵的結果,心中很是溫暖,上前依次見禮。
殷仲達笑問道:「靖兒,此次田獵是怎麼個情形?」
「算是幸不辱命,」李靖從腰間拔出那支黃金在手中晃了一晃,說道,「在此次田獵中蒙天子青睞,賞賜了我這支黃金箭。」隨後便將此次田獵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述說了一遍。
李秉直和殷仲達聽完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對此未知可否。
杜氏聞到兒子說話時噴出的濃郁酒氣,眉頭微皺問道:「靖兒你怎么喝酒了?」
李靖苦笑道:「田獵後陛下賜宴,宴上各家的公子一個接一個來敬酒,由不得孩兒不喝。」
「那位陛下也是的,」一旁的冼氏以她一貫心直口快的風格批評道,「你們都是十來歲的孩子,便是賜宴,也不該給你們上酒。」
杜氏見兒子的臉上紅撲撲的,想必是著實喝了不少,便拉了拉冼氏道:「姐姐,我們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