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先生說的，有點那個…累！」
慕青坐起身，看著那隻和他此時差不多高的老猿，它毛髮皆是頹廢衰敗的灰白色，裸露的黑色皮膚上滿是褶皺和灰黑色斑點，在夕陽的映照下散發出陣陣不祥的氣息，只有那雙似乎閃爍著光芒的的灰黑色眸子中洋溢著真誠與興奮，就像是等候多年終於見到了老友的。
老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它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扭頭對外面大聲呼喊：
「小崽子們，快點進來見過先生！」直震得慕青眉毛髮抖，他感覺這廟裡在「撲撲」地落灰。
「轟」的一聲，像是什麼炸開了一樣，土地廟裡的東牆上片片黑影奔騰，原本空蕩蕩的廟裡頃刻間被一頭頭牛犢般大小的身影給填滿了，影子不停地扭動，好像外面還有什麼在向里不停地擠進。
多年以後，慕青還深深的記著被一圈碩大的野獸的頭俯視的「恐懼」，當然，還有一張此刻他記憶尤深的的猥瑣的臉在後面高高躍起，在他眼眸中漸漸放大……
「都給俺讓讓，俺看看那個老頭咋樣了……」一道有些稚嫩卻有些囂張聲音隨之響起。
「砰！」的一聲，慕青還沒在反應過來，那張大臉就被老猿一拳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掀起了大片塵土，嗆得周圍腦袋一陣晃動。
「都是你個狼崽子，害的先生現在才醒過來！」老猿搓了搓拳頭。
慕青還沒從剛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中回過神來，那張臉又湊了過來，
「這不好好的嗎，俺當時哪知道他是你說的先生啊！我也就張了張嘴，結果還嗆了俺一嘴土，俺……」
「砰！」
「知錯不改，還敢狡辯！」
「……」
廟裡「哄」的響起聲調不一的少年少女的鬨笑聲。
我這是進了妖精窩了啊！
老猿「嗯哼」了一聲，「還不快點拜見先生，你們家那些老不死的老祖們還跟先生修行過呢！」
「見過先生！」「拜見先生！」「先生好！」一陣雜亂的在破廟裡迴蕩轟鳴，還夾雜著道「嗚嗚嗚嗚……」原來是地上的那顆腦袋舌頭咬在牙齒外面，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廟裡的轟鳴聲震得慕青有點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陣轟隆聲後，廟裡又只剩下他和老猿兩個了，要不是地上雜亂的腳印，他會以為那之前是場怪異的夢境。
慕青沉默了，他沒想到這具土地神的前身竟有如此「牛逼」的身份，要是被發現自己與「他」換了身份，別說這隻矮小和氣的老猿，只怕外面那隻「二哈」隨便一抓，自己就要灰飛煙滅了。
老猿像是沒有注意這些，還在那絮絮叨叨：「先生放心，有我老猿在，先生會很快恢復的。明天我就讓那群小崽子下山幫先生還願去……」
慕青輕舒了一口氣：「老猿，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老猿抬頭看著慕青，「好的先生，那老猿就帶著那幫崽子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你。」說完他退出了房間。
「小崽子們，快給我滾過來，跟老子回山了！」
窗外響起老猿蒼老而又洪亮的叫聲，一陣歡快的應允聲從遠處傳來，「轟隆」的奔騰聲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直至消失，天地間再次恢復了寧靜。
繁星滿天，皎月漸升。蒼白的月光透過大開的窗口，照進廟裡。月光似銀光瀉地，灑在窗下的泥塑上，照亮那雙黑色的眸子。
這片寂靜的夜空似是傳過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第十八章:二哈老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