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道:「但朕那弟弟說了話,宰相說了話,大理寺卿說了話,便是皇后也說了話,他們都說,唐律里寫的清清楚楚,無證據不為罪。」
他看著大唐最忠耿的老將軍,自嘲說道:「當時朕思忖數夜後,沒有表示反對,你也沒有表示反對,難道現在卻要來反對?」
許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即便無證據不為罪,我依然堅持認為,把驚神陣交給寧缺,是件極錯誤的事。」
「你與顏瑟是多年故交。」
皇帝微微蹙眉說道:「為什麼你對他的傳人如此不信任?」
許世沒有做更多的解釋,只是耿倔說道:「長安城交給他,我不放心。」
皇帝沉吟片刻,說道:「寧缺辦事,朕還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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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老筆齋。
桑桑如往常一般很早就起了床,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劈柴燒水買早點。她看了眼熟睡的寧缺,悄無聲息推門而出,走到前鋪,蹲下身子在陳列架下方一個深屜里掏弄了半晌,掏出了一個整理好的包裹。
包裹是藍底小碎花布,她昨天新買回來的,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但看她小心翼翼抱著包裹的模樣,應該很珍貴才是。
走出老筆齋,在晨光中登上昨日約好的馬車,她去了紅袖招。
做為天底下第一等清貴風流地,紅袖招來往皆貴人,清雅無濁氣,但終究還是風流地,不說夜夜笙歌,也是半夜才會歇業,自然沒有大清早便開門迎客的道理,所以當桑桑抱著包裹走下馬車時,紅袖招無論側門還是正門都緊閉著,街巷上靜寂無人,只有遠處傳來刷刷的掃地聲。
桑桑看了眼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待馬車離開後,小碎步跑到紅袖招側門,未等她叩門,門便開了一角,露出小草的臉。
兩個丫頭看上去都很緊張,像是做賊一般,只是用不著對什麼暗號,也沒有什麼寒喧,小草便把她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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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長安青樓紅牌水珠姑娘,如今早已從良,雖說雞湯帖的拓印生意大不如前,但身擁萬貫家產,哪裡還會想著繼續風月生涯,而且臨四十七巷某人為了師門尊嚴,早已與簡大家說好,就算她想也不行。
水珠兒現在依然住在紅袖招里,每日裡看書彈琴或去長安城裡玩耍,閒來無事時指導一下歌舞伎們本事,日子過的快活,依舊習慣晚睡晚起,一般都要睡到大中午才會起床,與往年並沒有兩樣。
但今天天光未亮時,她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婢女服侍下梳洗打扮,坐在桌旁以手撐頰,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婢女看著她強忍倦意,呵欠連天的模樣,心想小姐這究竟等的是什麼重要人物,竟是如此著緊,若讓簡大家或是臨四十七巷那位知曉,只怕要鬧出場大麻煩。
門被推開,桑桑走了進來,小草卻留在了門外。
水珠兒看著桑桑懷裡的藍花布包裹,眼睛驟然明亮,站起身來,問道:「你這丫頭膽子也真大,居然敢一個人過來。」
桑桑把包裹放到桌上,說道:「若對方真問來歷,你就說是我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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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明。
一方青簾小轎,離開了紅袖招,來到了城南湖畔。
湖是靜湖,有一座酒樓,名為得勝居,酒樓名由祭酒大人親筆題寫,乃是長安城第一等清貴食府。
酒樓對面,有一片宅院,黑檐青瓦,清靜幽美,此地專司售賣古玩書畫,名為一石居,據說與得勝居乃是同一個東家。
與得勝居相比,一石居的名氣要小很多,長安城裡的百姓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但世間真正有錢的王侯巨賈,都知道這片不起眼的宅院,卻是整個天下古玩名家書畫最集中的地方。
青簾小轎沒有在一石居前落轎,而是直接被一名管事恭恭敬敬帶進了內院。
水珠兒抱著藍花布包裹,從小轎中走了下來。
一石居老闆,親自在院內迎接她,態度異常溫和客氣。
能夠一手創建得勝居和一石居,這位老闆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