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東宮跟皇宮都不在一個地方,有些朝代甚至相隔很遠,是因為君王跟儲君之間畢竟跟「競爭關係」,所以即便是太子,皇帝也會防著一些。
如果不是因為趙壽年紀還小,而且是皇帝獨子,他進宮之前都是要請旨,得到旨意之後才能被允許進宮的。
趙壽低下頭,輕聲說道:「今日先生交給兒臣的文章,兒臣都已經背下來了,先生們也考過了,兒臣擔心父皇的身體,所以進宮來看一看父皇。」
「哦?今日東宮的先生們都教你什麼了?」
太子殿下極為認真的說道:「《孟子》。」
趙睿微微一笑:「背一段給朕聽聽。」
「是。」
趙壽從軟榻上起身,規規矩矩的站在趙睿面前,開口道:「齊宣王問曰……」
他下午從肅王府出來之後,就想來見趙睿,但是又怕挨罵,所以連忙趕回東宮,認認真真的背了一段書,好在他天資聰慧,只一個時辰就把這段《孟子》牢牢記住。
太子殿下的童音不緊不慢的在凌虛閣里響起,趙睿始終面帶微笑,不緊不慢的聽著。
「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
當趙壽背到這一句的時候,趙睿頭上傳來一股洶湧的劇痛,一瞬間,他的額頭就被冷汗打濕,李懷見狀,連忙上前,在趙睿耳邊低聲道:「陛下…要不改天再考校殿下課業…」
趙睿滿頭大汗,咬牙低聲道:「閉嘴!」
然後他抬頭對著趙壽勉強一笑:「無礙,皇兒繼續。」
趙壽的聲音仍舊在凌虛閣里迴蕩。
是心足以王矣……
誠有百姓者……
他每念一句,趙睿的頭痛便劇烈一分,等到趙壽念到那句「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的時候,趙睿終於支撐不住,悶哼一聲,癱在了軟榻上。
「父皇!」
趙壽驚呼一聲,撲在了軟榻之上,看著幾乎昏厥過去的趙睿,這個年僅九歲的太子手足無措。
然後趙壽看到了從趙睿額頭流到臉上的汗水,仿佛是紅色的……
太子殿下愣了愣,掏出手帕給自己的父皇擦汗,他剛擦了一下,趙睿就睜開了眼睛。
「壽兒,朕今日乏了。就到這裡吧,你背的很不錯…就…先回東宮去吧。」
「李懷……傳旨,讓火雲騎護送太子回東宮。」
趙睿的聲音隱隱帶著顫抖。
李懷轉身對一個小太監吩咐了一句,那小太監一溜煙去了。
然後這位大內官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對著趙壽陪笑道:「殿下,陛下他勞累了一天也累了,您今日先回去歇息,明日得空再來,可好?」
趙壽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等到太子殿下走出凌虛閣,成康帝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癱倒在軟榻上,幾乎動彈不得。
李懷連忙倒出一粒參茸丸,餵在趙睿嘴裡,趙睿這才勉強緩了過來,長喘了幾口氣之後,低聲道:「傳旨,給東宮的幾個講官,各升一級……」
凌虛閣外,太子殿下掏出了方才給自己父皇擦汗的手帕,只見潔白的手帕上已經是一片鮮紅色。
但是這紅色卻不是血色。
因為手帕上不僅沒有血腥氣,反而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竟有些像是女兒家的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