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憐的孩子,還是為求自保說了謊話的孩子們,最終都註定了同一個結局。
還有那個不明去向的俠女,以及慘被滅門的段家鏢局!當然,也包括那群黑衣人,就算多年後他們各自東西,卻還是註定了要被那個學堂里僅剩下的那個孩子,不遠千里地報仇雪恨,祭奠那些無辜的性命!
那日之後,世上再沒修兒,只是多了一個清清冷冷年少老成的孩子,他叫做陸家的大少爺,他叫做朝華公子,他也叫做陸修寒。
而儈子手,風光地做了皇帝。
陸相疲憊不堪......
緊緊攥著手裡的唐沐盒子,仿佛溺水之人捉住的救命稻草。他眉眼哀戚,好似一夜之間蒼老了年歲,真正像一個孤苦無依的可憐老人,手裡的盒子是他所有的精神源泉,是他僅剩的希望。
又過了半晌,他才緩過來了一些,視線再度看向手裡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再打開看了一眼,而後左顧右盼,從書桌的第三層柜子裡面找出一塊上好的綢緞,輕輕地,將盒子放上去,而後慢慢地包裝好,生怕磕著碰著,像在對待一個初生嬰孩。
像是在完成一個神聖的禮儀一般,做好這一切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該面對的,終歸是需要面對的,他的小修兒已經沒有了,這個他視如己出養大的孩子,他卻一直走不進他的內心。縱然如此,他也不能棄他不管不顧,他不能看著他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迷途而尤不知返。況且他還是那個人的孩子。
陸相是個有大智慧的人,經歷的事情又多,先前察覺了一些端倪,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沉吟片刻,陸相開了口,問對面那個始終冷著一張臉,面不改色的男子:「該怎麼稱呼閣下?段家只剩你一個了罷......」陸相遲疑道,他的眉眼間有幾分警惕。
當年段家慘被滅門,但天意卻此,給段家留下了一個倖存者,一個一心復仇的倖存者。他左手的兩道傷疤,就是他身上的烙印,時刻提醒著他,段家一門的血海深仇。
「世上再無段家鏢局,我以仇為姓,你且喚我仇刃便可。」仇刃,仇刃,復仇之劍。
陸相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他現在可是在漠北?」
「是的。」
「他沒有身受重傷??」
「公子確實有受傷,背後被刺了一劍,未曾傷及心脈,並不算重傷,眼下已經安好。」男子一板一眼的說著,毫不隱瞞。
陸相心中一片寒涼:「那麼、他說為了避開皇上的眼線搬去了念蠻小築,也是假的?......我做戲給皇帝看,他卻做戲給我看?留一群大夫和影衛在那裡掩人耳目,自己卻早已動身去了漠北?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想必連他的貼身小廝出雲,也被他蒙在鼓裡罷。」
「是的。」他點頭,乾脆利落。
陸相斂眉,抬手撫著眉心,也一併掩去了自己的表情:「看樣子他是借著皇帝想要除掉他的機會,將計就計,演了一齣戲,他倒還真是厲害的,輕輕鬆鬆地將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裡,連我都騙了。還以為這次漠北的事情與他無關,卻不想,就是他挑起來的......」
對面機械一般的男子面色終於有絲鬆動,道:「陸相此言差矣,這天下,本來就是公子的。」
「何謂天下?天下是百姓的,哪裡是一個人的,他想要復仇的話那就去找該死的人便是,他翻覆了這個天下,用兵戈器械扎破了大宋的心口血脈,對準了他想要復仇的人。但他何曾考慮過哪些無辜喪生的士兵和可憐的百姓,這些人又該去找誰復仇??!」陸相驀地放下手站起身來,面色發狠,語氣加重,竟差點有幾分失控。
他並不關心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他所憂心的只有那些無辜的黎明百姓。
對面的男子依舊是冷冷冰冰的模樣,不受絲毫印象,陸相一股子怒氣撲滅在了冰塊上頭,終於又無奈地坐回了椅子上。
仇刃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為何陸修寒會派他來做說客?眼下陸相終於能得出幾分結論,正因為仇刃不善言辭,才能將自己置於第三者的角度,讓他不至於失控,且也激得他當心起陸修寒的安危。
畢竟是他的養子,自然最懂他的心思,十五年一直都沒有變過
067 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