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
不過,距離歸德軍進駐潢川城都過去兩年了,客人坐在馬車裡,從車窗縫隙看城中依舊混亂不堪,在街巷間亂竄的歸德軍將卒軍容不整,也禁不住深深蹙起眉頭來,但繼而展顏一笑,心想孫彥舟、胡蕩舟等人倘若是心志堅定、大志宏圖又善經營之輩,又豈是能輕易降服的?
孫彥舟的將軍府原為潢川城一座私人園林,這兩年驅使上千民夫狠狠的整飭了一番,雖然談不上盡善盡美,但在潢川城此時仍一片狼藉之中也是鶴立雞群。
客人在彪健武將的引領下,一路穿堂過巷,最後走進一座半是池塘、半是假山、廡廊環繞、花樹掩映的庭園裡。
身形魁梧的孫彥舟袖手站在一座建於假山之巔的涼亭里,目光冷徹的盯著走進庭園的客人;一名青年將領卻是熱切的從涼亭迎過來:「田先生這趟過來,一路十分辛苦吧?」
「大公子客氣,儒生這點辛苦算得什麼!」田儒生笑著給孫彥舟長子孫再春行禮,又走到假山,朝站在冷冰冰站在涼亭里的孫彥舟行禮,「儒生見過孫帥!」
「你又來潢川做甚?當真以為孫某之前的話是說說而已,今日見著還會手下留情?」孫彥舟冷冷的說道。
「父親,田先生難得過來一趟,他有什麼話,我們姑且聽之。倘若田先生說的話,父親聽不順耳,再將田先生送走就是,又能有什麼妨礙?」孫再春在一旁勸說道。
孫彥舟厲色瞪了長子孫再春一眼,他再湖塗也知道田儒生能一路順暢的走到他面前,定是出自長子的安排。
「倘若南朝沒有戒備,放心將孫帥率歸德軍調往腹地駐守,儒生自然不會過來自討沒趣!」田儒生抬起頭,抱頭問道,「但此時孫帥大禍臨頭,難道還吝嗇聽儒生一言嗎?」
「你少危言聳聽,」孫彥舟冷笑道,「赤扈集結三十萬兵馬,兩年都未能從汝蔡啃下一塊地,現如今不得不從中路撤兵,我就想不明白,潢川怎麼就大禍臨頭了?」
聽得孫彥舟直指痛處,田儒生臉皮子禁不住微微抽搐了兩下,繼而又平靜語氣說道:
「王師南下,受阻於汝蔡,乃是不爭之事實,非儒生所能否認,但京襄強與不強,能不能守御其土,與潢川何干,與孫帥何干?孫帥不會忘了,當初就是京襄暗中勾結蔣昂、孫延觀等輩,才最終壞了孫帥的算計?又或者孫帥當真不知道,京襄一直都有奏請朝廷,對歸德軍加以戒備,沒有一天不想著肢解歸德軍?想京襄之申州,轄確山、青衣嶺、楚山、信陽、淮陽、羅山諸縣,然而申州行營轄下兵馬部署,卻南重北輕,其沿溮河右岸修築塢堡駐以上萬精銳,總歸不會防範我京西兵馬的吧?孫帥試想今年秋冬,王師再次渡淮南下,大軍圍困潢川城,京襄會派出一兵一卒相援嗎?」
孫彥舟沉默不語,田儒生繼續說道:「儒生此行,也沒有奢望孫帥能當機立斷,此時就做決斷——只是以往受孫帥照料,實在不想孫帥事到臨頭卻一點準備都無……」
「你們今年秋冬,一定會從東路渡淮?」孫彥舟沉默良久,問道。
「孫帥以為呢?」田儒生反問道,「又或者孫帥以為歸德軍能守住潢川,南朝最終對孫帥釋清猜疑,委以重任?又或者孫帥以為拼個兩敗俱傷,再指望宗王還能網開一面?」
「相信孫帥並不喜儒生在潢川久留,話已帶到,儒生就此告辭,希望孫帥早做準備,以免事到臨頭,措手不及!」田儒生又勸說一番,見孫彥舟還是無動於衷,就請辭離去。
「田先生難得來一趟潢川,又與胡帥關係莫逆,是否……」孫再春看向父親孫彥舟說道。
孫彥舟揮了揮手,無意叫田儒生這時與胡蕩舟見面,示意彪健武將親自帶田儒生出城,不要再節外生枝。
看到田儒生離開好一會兒,父親都沒有離開涼亭,孫再春又說道:「我覺得田先生此行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或許此時無需做什麼決斷,但有些準備還是必須要做的——是不是著陳金凋領一小隊人馬潛往建鄴,將娘親、四兒他們接出來?」
「你以為朝廷在建鄴城外賜了一座莊子,叫咱孫家老小十數口在那裡享受榮華富貴,就沒有暗中派人盯著嗎?」孫彥舟看了長子孫再春一眼,語氣冰冷的說道,「再一個,真將你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