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走了。那高瘦的身影沒入白樺林中,很快消失不見,仿佛他本身就是林子的一部分。
程忠嘆了口氣。他看著乖乖站在一邊的袁寧,說:「寧寧啊,這次多虧了有你。」
袁寧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他有點忐忑,「我剛才沒聽您的話在上面等著,您不會生氣吧?」
程忠一愣,說道:「怎麼會生氣,要不是你的話,我就把我朋友唯一的孩子趕走了。」
袁寧很好奇:「原來他是您朋友的孩子呀!」
程忠說:「對啊,或者該說是戰友。」他嘆了口氣,「他去戰場之前,有個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他回來以後就娶了她,結婚之後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很快就生下了羅元良——就是剛才那孩子。後來有人說起了閒話,不知怎地,羅元良母親就跳河自殺了,屍體一直沒找到。羅元良父親快瘋了,在那邊當了十年的『撿屍人』,兒子也沒怎麼照顧。三年前他父親也在水裡出事了,再也沒回來過。羅元良家的房子被人占了,羅元良一個人到處流浪,後來我撞著了,就讓他到牧場裡來幫忙。」
袁寧沉默。
他知道有些人說的話比殺人的刀還可怕。
一個女人能有什麼閒話,無非是生活不檢點之類的,在這種年代被扣上這種帽子,很多人都會受不了。可是為什麼只說女人不檢點,不說見色起意的男人不檢點呢?
難道女人還能自己一個人「不檢點」不成?
袁寧雖然小,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只是他喜歡安靜地看著,從不把看到的東西說出口。聽完程忠的話,袁寧說:「原來是這樣啊。」
程忠也意識到自己對一個六歲小孩說起這些往事有些太莫名了。他打起精神:「不說這個了,還要不要繼續逛逛?」
袁寧搖頭:「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程忠說:「好,先回去,反正還要住幾天,有的是機會逛。」
兩人一狗回到房子那邊,李司機已經把袁寧的行李箱搬下車,正和謝老在葡萄架下喝茶。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謝老說:「回來了?好玩嗎?」
袁寧說:「好玩!可大了可漂亮了!不過忠叔說動物們這兩天都在打疫苗,暫時不能出來,不然會更有趣。」
謝老笑著說:「那去挑個房間吧,說不定你挑完它們就出來了。」
袁寧眼睛熠熠發亮:「好!」
李司機領著袁寧去看房間,袁寧先問完李司機和謝老住在哪兒,才在他們旁邊挑了間房間。房間裡有個大窗子,玻璃是淺綠色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外面也是淺綠色的,淺綠色的山,淺綠色的草地,淺綠色的小河——趴在窗邊可以聽見呼啦呼啦的風聲,嘩啦嘩啦的水聲,袁寧很喜歡這個房間。
袁寧沒讓李司機幫忙,自己動手把衣服都掛進衣櫃裡,然後把內褲和襪子折好放到衣櫃的小抽屜中。等把所有東西都擺到該擺的地方,他把薛女士做的餅乾娶了大半,拿出去分給謝老他們送茶。
聽著謝老他們夸餅乾好吃,袁寧很高興:「我也有一起做!」
中午自然是在牧場吃飯,菜是牧場裡種的,雞鴨鵝魚也都是牧場的,都香得很。袁寧胃口一向很好,午飯吃得飽飽的,下午又帶著招福去玩。他對牧場的一切都很感興趣,程忠做什麼他都跟著去看看。
在牧場東邊有個小門,出去後是個伐木場,裡面也有人會做些簡單的木工。程忠見袁寧興致勃勃,就帶袁寧一起過去,準備挑些木材補棚圈。他說:「春夏雨水多,有些木欄撐不住,斷了,得換新的。等挑好木材,我帶你去棚圈那邊看看。」
袁寧很感興趣:「好!」
袁寧跟著程忠走到伐木場,發現伐木場很少,只有一個木工在那忙活。見他們來了,笑著抬起頭來:「老程,過來買木頭補棚圈?」
「是啊!」程忠說,「怎麼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
「散了唄。」木工語氣輕鬆,「我這邊賺不了多少錢,學到本領的人都往錢多的地方去了。」
「你就是太講究,這也不砍那也不砍,哪有你這麼開伐木場的。」程忠不是很理解。
「原就沒想著開成廠子,」木工說,「再說了,誰不知道砍越多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