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可恨的生物,擁有的時候不會去珍惜,甚至恨不得擺脫對方可一旦失去了,對方的種種好處又會來到眼前,並且因為再也無法相見,這份念想會越來越深厚、越來越強烈所以最終那位皇帝狠下心清除了那個人的所有痕跡,不願聽到任何人再提起那個人,仿佛這樣就能減輕那種錐心徹骨之痛。
這個荒誕的想法讓司馬弘感到莫名痛快,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出聲。活該!真是活該!可這種痛快消散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綿長難絕的難過。
活該又怎麼樣,還不是痛苦著痛苦著就過去了。那個皇帝照樣立後生子,照樣四處征伐,照樣坐享那個人的余祐名垂千古,而那個人卻永遠無聲無息地沉眠在黃土之下,沒有任何人會記得他的存在。
司馬弘原本正和袁寧著追查的進展,著著臉上卻一片溫熱。察覺袁寧和秦教授齊齊看著自己,司馬弘站了起來,走到外面靜立片刻,才轉了回來。他臉上的熱淚已經幹了,那種沉鬱又悲傷的神色也漸漸褪去,只剩滿滿的堅定:「他應該被人記住的。」司馬弘咬牙,「我知道他自己肯定不會在意,我知道他沒有名垂青史的念想,我知道他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人記住,可是我們在意。」
袁寧與秦教授對視一眼,都沒有話。知道司馬弘過去的執著,對於他出的這番話就不會太過吃驚。司馬弘為了追查這一切,甚至能在眾人的不解中遠走異國,一去就是許多年。
司馬弘:「不管記不記得,不管過去了多久,我們都很在意。」他握緊拳頭,「我有預感,我們可以在沙漠裡找到更多的東西證明他存在過。」
袁寧:「這兩天人和物資都可以就位了。」
司馬弘的執著是袁寧做不到的,但不代表他不能理解。他了解完追查進展,不再打擾秦教授和司馬弘,一個人走到了屋外。
天上有著滿天星斗。秋季的夜空特別熱鬧,不需要用專門的儀器就可以觀察到很多特殊的星星。這些離他們十分遙遠的恆星,在它們所處的星系裡應該也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為其它星體上的生命提供能量。
世上有些人天生就像它們一樣,照耀著別人,幫助著別人,指引著別人。對於自己是否會燃燒殆盡、對於自己是否會被人銘記,他們全然不在乎。他們所做的只是他們想做的、他們能做到的,在意的往往也只是過程,而不是最終是否得到些什麼。這樣的人古往今來都少,但古往今來都有,像他們這樣平凡又普通的人往往是在追隨著這些人的腳步前行,甚至享受著他們的餘蔭。
那位誅殺了那個人的皇帝,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的人太過出色、太過耀眼,卻又純白無垢到令人慚愧,才會生出忌憚之心!
如果能找到那個人存在過的證據,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那樣的人確實不該被人遺忘。
第二天準備停妥,袁寧一行人就往昌滄西北部出發。到了阿古拉的牧場之後,阿古拉先生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告訴他們接下來幾天天氣都非常好,可以放心地進沙漠。只不過沙漠裡還是暗藏著不少危機,路上還是得好好注意,千萬不要掉隊。
袁寧謝過阿古拉先生,跟著艾彥他們開始進入沙漠。
沙漠邊緣並沒有寸草不生的荒涼,美麗的胡楊林隨處可見,再往裡走一些,可以看到不少被當地人稱為「海子」的湖泊,都是些鹹水湖。
水源帶來的是大大的綠洲,它們都被沙山環抱著,但頑強地長出了不少高低錯落的植物。
在金黃沙山的映襯之下,天空顯得特別澄藍,連帶湖水也藍得透亮,一群群當地牧民放羊的牛羊在湖邊吃草,時不時優哉游哉地甩甩尾巴。
袁寧在艾彥的指引之下看到一個「海子」里藏著的奇特石頭,不到三四平米的石頭上居然有百來個泉眼!潺潺泉水打著旋兒湧出來,看著清澈又甘甜。
艾彥這泉水可以直接喝,袁寧將信將疑地捧了一捧,地嘗了嘗。清涼甘美的泉水灌入喉嚨,讓秋天帶來的燥意瞬間消散無蹤,袁寧精神一振,覺得這泉水很不錯,比起魚兒守候的靈泉也差不了多少。
袁寧由衷夸道:「真不錯。」
艾彥:「這裡奇特的泉水挺多的,前面還有一個奇泉,人喊了它才會出泉水,不喊它就不出。以前跟隊的老專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