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哥本來對我挺有警惕心的,但是八筒這麼一介紹,大家也和我熟絡起來,熱情地和我打著招呼,和上次來的情景完全不一樣了。
果然,人看不看得起你,得看你自己的實力。幹掉胡風以後,沒人敢再輕易挑釁我了,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有了八筒的牽線搭橋,我對這些老大有了個大致的印象,並且和他們平起平坐地聊天和談笑風生。不過這些勢利眼並未搭理我身後的龜哥,哪怕龜哥曾經凌駕於他們之上,現在在他們眼裡也像空氣一樣。
好在龜哥也不在乎這些,大概是因為早就習慣了吧,站在我身後的他始終面色冷漠,不發一言,好像完全不認識這些人。
財神還沒有來,大家就在大堂里隨意地聊著天,鬨笑聲不時響起。這些大哥普遍粗俗,說起話來也是髒字不離口,不是說哪個歌廳的小姐胸大,就是說哪個洗浴城的技師活好,聽得我耳根子都紅了。花少倒是喜滋滋地聽著,好像在用心做著筆記。
看得出來,八筒在這裡面人緣挺好,幾乎是中心的存在了,話題也都是他帶起來的,十句有八句是他在說。他要開哪個老大的玩笑,大家就會一起嘲諷那個老大,頗有點一呼百應的感覺,人際關係確實是好。
趁著間隙,八筒還把我拉到一邊,問我確定要給財神交五千塊錢麼?
我點頭,說是的!
八筒想了想,就說:「那你就最後再給,等大家給完了再給,最好別讓大家看到,行吧?」
我知道八筒也是為了我好,便點了點頭,說行。
大夥鬧騰了一陣子,除了聊些低俗的東西以外,也說生意。一說生意,眾人都是大倒苦水,說現在賺錢真是越來越難了,別說養小弟,老婆都快養不起了。八筒也說是的,現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都想去搶銀行了,眾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正笑著,突然有人低呼:「財神來了!」
在這說財神來了,效果和我們在班上說班主任來了是一樣的。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朝著內堂方向看去,財神果然走了出來。財神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打扮,身上穿著得體的灰色中山裝,腳上的皮鞋光可鑑人,半白半黑的頭髮也一絲不苟地貼在頭上,渾身上下散發著儒雅的知識分子氣質,看上去讓人心裡十分舒服。
可是偏偏,眾人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連口大氣都不敢出,也和上次一模一樣。財神走到大堂中央的沙發坐下,腰杆挺直、正襟危坐,兩隻手掌擱在膝蓋上,目光先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便說:「開始吧。」
眾人鬆了口氣,便一窩蜂地圍了上去,紛紛把手裡的錢交給財神。和上次一樣,大多都是一兩千,也有交幾百塊的;就連說辭都一樣,都是生意難做,下次多給一點。
財神卻一言不發,誰給他錢他都接著,不嫌少也不嫌多。我按著八筒的關照,等眾人都交得差不多了,我才走上前去,用身子擋住大多數人的視線,然後把五千塊錢摸出來交到財神手裡,還另外說了一句:「財神,上次謝謝你了。」
財神面無表情,就好像沒聽到我說話,也根本不看我給了他多少錢,全部收了起來。
我呼了口氣,也沒覺得有什麼,反正我也不是為了巴結財神,就是求個心安罷了。這次給多一點,下次就和大家一樣,隨便給個八百、一千的就行。
來財神這裡交錢就是走個過場,各位老大明顯早就深諳這套規則,交過錢後,便紛紛和財神告別,準備一鬨而散了。
我也帶著花少、樂樂和龜哥準備離開,然而還沒走上幾步,身後就傳來財神平淡卻又不失霸道的聲音:「站住。」
並也不知道他在叫誰站住,所以大家都站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奇怪地看著他。
「財神,怎麼了?」
「還有什麼事嗎財神?」眾人紛紛問著。
財神輕輕嘆了口氣:「今天晚上,有人要死。」
財神的語氣雖然平淡,可是每一個字仿佛都充滿了殺機,剛才還其樂融融、氣氛溫和的酒店裡面陡然間蒙上一層陰影。
眾人均是一臉錯愕,完全不明白財神說這話的意思。財神卻不再說話,兩隻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前方,可誰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在看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