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駛過,晚上十點了。
北野回頭看,陳念不知什麼時候爬到床上去了,面向牆壁側蜷著身子,瘦瘦一隻,只占了床的邊角。
電風扇鼓起她身上他的白襯衫。他那件修身的襯衫到了她身上,那麼寬大,像一件裙子。
風掀起白衣,襯衫下擺撩著她的腿根。
她白皙的柔嫩的軀體,像一團裹在他襯衣里的奶油;摸上去會化,還粘手。
北野含著煙,冷淡地看著。窗簾在他和她之間飛舞,就是這個地方,這個角度。
曾經,每個黃昏,火車經過的時候。
媽媽帶回來的陌生男人會塞給他幾塊錢,讓他去外邊玩。媽媽把他趕出屋子,拉下那道捲簾門,他隔絕在外。門尚在往下,尚未阻隔孩子的視線,男人就迫不及待把手伸進女人的胸口。
他玩了一圈回來,捲簾門還不開。於是他從牆外爬進來,在窗戶口,看見男人在母親潔白的身體上聳動。
床板震顫;尖叫,喘息,髒話,各種聲音痛苦抑或快活地和著火車的轟鳴,哐當,哐當。
嘴裡的煙快燃到盡頭。北野微微低頭,張嘴,菸頭掉在水泥板上蹦躂幾下,滅了。
一聲雷響,豆大的雨點打下來。他關了窗子和燈,到床上躺下。
床板往下沉了沉。
一床的花露水味。窗簾外有朦朧的天光。一室靜謐,電風扇呼呼轉著。
他在黑暗中問她:「那句話練了多久?」
她睜開眼睛,又垂下:「一晚……上。」
「上次那個男的是誰?」
「警……察。」
「嗯。」
過了一會兒,北野說,「明早我送你上學。」
陳念在枕頭上搖了一下頭,道:「明……後天放,假。」
「哦。」
再沒別的話了。兩人的眼睛各自在黑暗裡明亮著。
窗外暴雨如注,像要衝刷掉一些髒污。
陳念太累了,闔上眼眸。迷迷糊糊要睡之際,床板動了一下,身後一沉。北野轉過身來,抱住了她。
陳念瞬間驚醒,渾身的汗毛豎起來。隔著單薄的襯衫,即使風扇在吹,他的肌膚也是發燙的。
她閉緊眼睛,一動不動。但他也沒動,只是從身後摟著她的腰。
兩人仿佛在試探,抑或是僵持。
過了不知多久,他鬆開她,轉身過去背對她了。
陳念的身體脫了力,慢慢軟下去,
隔幾秒,薄毯的一角飛過來,搭在她肚子上。
一條毯子,各蓋一角,背對而臥,竟一夜安穩。
風聲雨聲助人眠。
第二天,又是燦爛艷陽。
這便是雨季。
陳念醒來時,已上午十點。北野人不在,桌上放著雞蛋和牛奶。
陳念起來吃了早午餐,翻開書本看書。快中午的時候,牆外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是北野回來了。
她有些緊張,腦袋扎進書本里。
捲簾門起了又落,少年走進來,也沒和她打招呼,自顧自倒水喝。
陳念拿眼角偷偷看地面,看到他移動的牛仔褲,褲腳上有半邊鞋印。她便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一時間鼻子就酸了,想感謝,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而他似乎也沒什麼話和她講。
狹窄的屋子裡裝了兩個人,氣氛卻跟死了的一樣。
他倒在床上翻漫畫,她坐在桌邊看書,毫無交流,只有落地扇在兩人之間搖著頭,風一會兒吹到他這邊,一會兒吹去她那邊。
兩人居然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整天。直到太陽西曬,潮濕的屋子裡溫度漸漸堆積,越來越高。
北野起身,扔下漫畫進了洗手間,尿尿,沖廁所,洗手。
門開了,他接了盆水,灑在水泥地上,放下盆子,和她說:「出去吧。」
陳念抬頭看他,他說:「屋裡太熱,帶你去附近走走。」
陳念放下課本跟他出去。
傍晚了,外頭比屋裡涼快。因為雨季到來,樹木和廢廠房比上次來看的乾淨許多。
廢廠區在城市邊緣,除了北野家窗戶那頭
chapter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