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孩兒自己做的小玩具,還沒有完工呢。」江風笑了笑,隨手扯過一張紙,蓋住了這東西。
江百順也沒有在意,而是將坐在椅子上,好似在回憶一樣,對江風描述著自己二弟的模樣。
江風拿過畫紙,手持炭筆,在紙上快速的揮動起來,就連江百順也有些疑惑了,這能畫得出來?
尋常畫師無不是小心勾勒,生怕畫錯一筆,一副作畫,最起碼得花費兩個時辰才算完畢。
但是江百順發現,自己每說一句話,江風就會在紙上多畫幾十筆,速度之快,堪比寫戰報。
江風雖然弄出了炭筆,但是卻沒有一塊好的橡皮,雖然簡單的用一些皮革和布匹沾水也可以擦去,但是這幅畫對於江百順來說意義非常,所以那些不必要的痕跡不能有。
好在,這宣紙足夠薄,所以,畫完面部結構,便可以再鋪上一張,透過紙張,看著前一張紙上的基礎繼續畫下去。
很快,連續廢了十幾張紙之後,江風終於畫完了。
當江風放下筆時,滿意的端詳著畫紙上的少年人。
這人與自己一般大,不過也就十六七歲模樣。
這個年紀,在前世還只是溫室中的花朵,而在此世間,這個年紀,就已經是十六年前風雪關那場絞肉機中的殺伐將士!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江風嘆了口氣。
江百順聞言,湊過去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便挪不開目光,眼眶微微泛紅。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江百順哽咽著聲音,輕聲道。
「大伯。」
「八分神似。」
「還差兩分?」
「還差那眼中的兩分神韻。」江百順搖搖頭,苦澀笑道:「人已死,哪有神韻?這便是你父親…這便是我二弟!」
江風嘆了口氣,將畫紙從畫板上取下,遞給了江百順。
江百順接過了畫紙,眼中悲慟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十六年前那場夢魘之中。
「漫天的猩紅,漫天的腥臭,一眼看去,看不到頭的屍山血海,我與你葉叔叔在那屍山血海中翻找了三天三夜!」
江百順死死的抱著這張畫像,擁在懷裡,仿佛這便是那十六年前的親人亡魂。
「三天三夜!!」
「三天!!」
「三夜!!」
一聲聲,一字字。
一聲聲低沉!
一字字真切!
皆是恨。
皆是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