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學會對所有事都無動於衷。
一把瑤琴置於案上,香爐中消無聲息地燃著安神的香,青瓷瓶中插了幾枝梅花,牆上掛了幅《寒江釣雪圖》。屠春幽幽地醒過來,發現周圍的布置看起來眼生,這裡的物件無不精細華貴,看得出是女子的閨房,格調雖然清雅,卻莫名泛著一股奢靡香艷的氣息。
她如今體質虛弱,沉沉一睡便是半天,依稀記得昨晚李二公子將她抱到床上,交待了身邊人幾句話後,就要離開,自己還迷迷糊糊地拉住他,不許他走。
許是聽到了床上的動靜,守在外面的人慌忙推門進來,正是李重進應允要找回來的槐花等人。三個小丫頭湊過來,圍著主子又哭又笑的,屠春顧不上和她們多說,急切地問,「二公子呢?」
&子去景王府了」,她們告訴屠春,「說是讓您先在這裡忍一忍,等他去處理些瑣事,再去別莊。」
嬰兒又開始哇哇哭了,李如茵沒耐性哄兒子,將他扔到奶娘手裡。她往日還是很願意做個好娘親的,可這幾天心浮氣躁都寫在臉上,再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下去。
衛瑛那個老女人,剛讓看守過來傳話,說今晚上想吃荷葉雞,要城東一家老字號的,送到她手裡時,還要熱氣騰騰的,不能涼了。要是吃得高興了,她就把幾處莊園的地契交出來。
這麼多天過去了,女人在王府地牢中的日子過得可真不算壞,想要吃什麼,穿什麼衣服,就拿出手裡的財產來換。昨天她喝了口老參雞湯,滿意地點點頭,隨口說了個地方,李如茵命人過去挖,居然從地下挖出一壇金子來,足足有千兩之多。
景王這次算是對髮妻徹底心寒了,衛重口中的荒淫情事,成了壓垮他們夫妻關係最後的一根稻草。他終於默許了寵妃背地裡的小動作,任由她把景王妃病逝的消息放了出去。
但男人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狠的心,他下不了。
再忍她一次,正好讓二弟去試試那女人的口風……李側妃美艷的臉色驟然浮現出殺氣騰騰的戾氣來,她看出了景王默不作聲背後的遲疑,畢竟他們是將近二十年的夫妻來,那一路的風風雨雨,有她不能插足的默契。
已經這麼多天過去了,鋪子、地契、字畫……能到手的差不多都到手了,她要當機立斷,不能再被那女人牽著走,給了對方喘息反撲的機會。
時節不對,荷葉雞用的是干荷葉,饒是如此,依舊清香撲鼻,甚是誘人。李重進提著食盒慢悠悠地往裡走,這裡是景王府的私牢,原本是用來關押犯了錯的下人的,景王妃性情寬容溫和,許多年都未曾用過這裡,沒想到頭次用,竟是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女人到底是上了歲數,經不住折騰,這次見面,她臉上老態更重,氣色倒還算不錯,見了李二公子只是微微錯愕一下,便接過食盒,席地而坐,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少年抱臂立在一旁,冷眼打量著衛瑛。看見女人指甲中髒兮兮的,她也不顧忌,伸手撕開雞肉就往嘴裡送,李重進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之色,他素有潔癖,忍不住將臉了轉過去。
&公子還是沒吃過苦頭」,衛瑛倒是不以為意,她感慨了一句,「我走到今日,什麼風浪沒見過,早就不在乎區區小節了。」
李重進懶得搭理她,他是過來問她事情的,但直到女人將一隻雞吃完了,還是沉默著沒說話。
他少年倨傲,要讓他在宿敵面前低頭相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後還是衛瑛先開了口,她隨意地將沾滿油腥的手在衣裳上擦了擦,緩緩念出幾個貌似不相關的詞來,「乙亥,丙子,戊子。」
李二公子神色微動,他猶豫了片刻,低聲問,「當初是誰讓你去接竇……我娘親的?」
景王妃聽出他言語間的異樣,眸中露出些許與年齡不符的狡黠來,「這可不是問人的態度,你先說,為何好端端的,突然想起要翻這陳年舊賬了?」
李重進知道她不易糊弄,不得不耐著性子,將她屋中金釵與老婦的話從頭講了一遍,衛瑛聽到金釵時,身子猛地一震,嘴上卻嬌嗔道,「沒想到二公子還有順手牽羊的習慣!」
李重進冷哼了一聲,他耐心殆盡,衛瑛要是再這麼胡言亂語的,他寧可自己大費周章地去查,也不想再與她周旋了。
幸好女子
83.千刀百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