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赫爾佐格指著路明非,發出尖厲的嘶吼,「你是他麼?你是他麼?不,不對,他已經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說過了,我是那個男孩的哥哥。」路明非語氣淡淡地說,「你知道的,那個被你關在走廊盡頭、像我一樣被捆綁著、穿著拘束衣的那個不聽話的小孩。」
赫爾佐格緘默不言,他不敢回答這個問題,瞳孔劇烈的震顫著。
分明赫爾佐格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人,而路明非只是他的獵物,被死死地禁錮著,還處於換血後的虛弱期,但赫爾佐格就是被嚇到了,好像惡貫滿盈的罪犯被某個死不瞑目的冤魂纏上了,前來找他索命。
「零號你們是這樣稱呼他的對麼?」路明非看著赫爾佐格,緩緩地說。
「閉嘴!閉嘴!」赫爾佐格忽然暴怒地大吼,看起來像是抓狂了,「別喊出那個名字!別喊出那個名字!你說他是你的弟弟?我不信!他分明已經死了,為什麼要提起一個死人!」
「是麼,你覺得一場大火就能把他給殺死了博士你比我想像的要更天真。」路明非搖了搖頭,「你真的已經搞清楚了麼那個男孩是怎樣的存在?」
「什麼樣的存在?你說他是什麼樣的存在?」赫爾佐格愣住了,「你是說他還活著?他不可能還活著!那場火是我親手點燃的,我看著整個港口都被淹沒在火光里,我聽見了男孩和女孩哭泣的聲音,沒有人能逃走那天晚上沒有人從那座海港逃出去,所有人都死了!」
「你應該知道,火焰對某些生物是無效的。」路明非輕蔑一笑,「你都能在那場大火里活下來,卻偏偏覺得那場大火殺死了所有人博士你不會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了麼?」
赫爾佐格得臉色一僵,的確,那場大火把一切都燒成了灰燼,他沒辦法數清楚研究所的廢墟里一共有多少具屍體,因為所有人都被燒成了焦炭,赫爾佐格下意識地就以為那些服用了安眠藥的工作人員,和那些被鐵鏈束縛著的、關在房門裡的孩子全都被大火燒死了。
但是一想到那個男孩頑強的生命力,赫爾佐格驚覺那個男孩真的有可能沒死!至於他是怎麼逃出來的、怎麼渡過黑海、這些年又生活在哪裡這些赫爾佐格通通不關心。
「就算他活了下來他怎麼可能有哥哥,你怎麼可能是他的哥哥?」赫爾佐格仍然不敢置信地追問,「他現在在哪裡?他現在在哪裡?」
「別緊張,暫時你是見不到他的,也不用擔心他來找你索命。」路明非看著赫爾佐格,「所以你在害怕他,還是在害怕我呢?我不是被你緊緊束縛著,我有任何反抗的機會麼?」
「還是說你的本性就是這麼怯懦?」路明非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赫爾佐格,「這可不行啊,博士,哪怕你得到了力量,但是怯懦的廢物是成為不了真正的龍族的。」
赫爾佐格本該為路明非這句挑釁而暴怒,但相反的,他冷靜了下來,他看著被綁縛在板床上的路明非,一如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穿著拘束衣、被禁錮在長廊盡頭的那個男孩他們真的很像,不論從長相、語氣、氣質、亦或者是命運。
是啊,自己是即將成為新生皇帝的人,強大的龍族骨膜下,怎麼能藏著一顆怯懦的心呢?
看看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他現在全身上下能動的也只有一張嘴,曾經的那個男孩也是這樣一張蒼白的小臉,用這倔強的眼神瞪著自己,即便從他們嘴裡說出一些像刀子一樣的話刺痛自己的內心,卻對自己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可自己卻時刻掌控著他們的生死。
自己才是掌控主動權的一方,自己需要害怕什麼呢?即便那個男孩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會再一次把他給控制住,不論他是怎樣的存在,這一次一定要把他的所有價值都給榨乾!
想到這裡,自信的笑容重新在赫爾佐格的臉上綻開。
「時間也差不多了,既然最後的鑰匙也弄到手了,準備準備也該出發了。」赫爾佐格拍了拍手,「只等富士山平息,『神』完全復甦後,就可以動身去多摩川一帶了。」
腳步聲踩著赫爾佐格擊掌的頻率響起,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影從黑暗的角落緩緩走出,筆直地站在赫爾佐格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