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平靜一顆跳得飛快的心。
遙想在岷山那麼些年,無數個寒冷死寂的雪夜都捱過去了,今夜不過是要在屋頂坐一宿而已,對他來說該是容易的吧。
可是,懷裡抱著的人,卻仿佛有放慢時間的作用,讓每時每刻的流逝都慢得熬人。
她是身子是冰的、又是燙的,眼淚是熱的、又是涼的,冷冷熱熱酸酸鹹鹹的在虞期的胸口攪合成一團,讓他忽覺得對這可憐的女子萬般憐惜,亦是忽覺得原來她竟是這樣不容易。
「為什麼……」久姚在睡夢裡哭泣、囈語:「為什麼都要離開,為什麼你們都要走……」
虞期皺眉。
「為什麼我們要出生在這個時代……為什麼如今,家不家、國不國……」
虞期霍地僵住。
多麼似曾相識的話!
他想起那遙遠的只剩下碎片的過去,那個和他一樣降生在一千七百年前的人,拉著他的手,淚如雨下道:「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為什麼你一定要去岷山修仙,為什麼他一定要奔赴戰場?在這個時代,擁有一個美滿的家,便是如此遙不可及嗎?」
虞期望月苦笑。
這世上有種東西,永遠只能經歷一次,便是「歷史」。歷史不能重寫,一如時間無法倒流。他再也不能回去那個時代,回去家人的身邊。而孤守在岷山的寒冷寂寥,便是他離開家人的報應。
英招無聲無息從虞期的身後浮現,今日它不曾進入袖裡乾坤,而是隱匿了身形在暗處,因此也目睹了有施氏的一切。
「久姚姑娘這次受的打擊太大了。」英招嘆息。
「是啊。」虞期輕輕撫上久姚的發,手指從柔滑的髮絲中梳理而過,「又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