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越來越少,俺一瞅就急了,抓起一顆手榴彈就往鬼子群里橫(扔),俺親眼看見一個鬼子飛上了天。突然俺見你身子一歪,喊了一聲「臥倒」就撲到俺身上。接著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俺爬起來了,你沒有起來。連長,咱連隊就剩下你我二排長三個人了。你負傷後二排長接了你的班當了連長隨部隊編入海軍,上了東南前線了。你拍拍屁股再一走,剩俺一個人,俺可怎麼治(辦)呢?……」
趁聽說話的時機,董傳貴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了眼前這位女兵,他還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端詳過第二個女人哩!如其所說,她真是一位標準的山東姑娘,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烏黑的眸子裡顯示出熱情的光芒。她性格開朗,待人誠懇,長得不胖不瘦,個頭不高不矮,穿一身整齊合體的黃軍裝,充滿著青春的活力,顯得英武英俊而又瀟灑大方。這和當年那位在陣地上灰頭土臉的女衛生員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停了一會兒,董傳貴說:
「小丁,你聽我說。你是個好人,我董傳貴今生在世,絕對不會忘了你的。我也不和你來虛的了,咱就實話實說吧。開始的時候我對家裡的媳婦,實實在在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雜念。也就是在我參軍離家的那天,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但可憐,而且可敬,在她的身上有許多咱中國人的美德。所以那時我答應她,我一定回家。現在,仗打完了,全國解放了。我一個殘疾人,又沒什麼文化,充其量也就適合搞個傳達室的工作。與其那樣,還不如回家種地。至於你,小丁,不是我不愛你,是我沒有資格。我只能對你說,蘭巧同志,你晚了一步。董傳貴有什麼好,在咱部隊裡,隨便摸一個都比我強,忘了我吧!「
丁蘭巧心裡苦苦的。她知道董傳貴主意一定,這個十頭牛拉不回頭的漢子,既便曹政委在世,也不一定能說得服他。事已至此,多說無用,她也只能把苦水咽到自己的肚子裡。如果說董傳貴是個實打實的實心漢,她就是一個百分百的痴情女。琢磨了半晌,最終還是有些心猶不甘,於是便問道:
「如果有一天嫂子的丈夫回來了呢?」
「那還不簡單,讓他們夫妻團圓就是了。」
「那你呢?」
「我?」
「是啊!你怎麼辦?」
「那好辦。我繼續當我的光棍唄!」
「那你不是竹籃子打水啦?」
「怎麼會呢?種下去的是瓦礫,收穫的是寶石,我沒失反而有得,應該高興才對啊!」
「到時候你就背上你的寶石來找我,我等著你……」
「別別別,小丁,蘭巧,丁蘭巧同志,剛才你還說我傻,你怎麼也開始犯傻了?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憑啥你要等我?部隊上好小伙子多得是,聽我的話,好好找個對象,該結婚時就結婚,該成家時就成家,聽見了嗎?啊,蘭巧同志?」
「俺才不呢!俺就是這個脾氣。」丁蘭巧站起來,默默走到董傳貴跟前,伸手挽起他的空袖筒兒,低著頭說,「俺知道你對家裡的嫂子是真心的,要走你就走吧,俺也不攔你。臨走前,俺想給你要一樣東西。」
「只要是我有的,要啥都成。」
「俺就要你脖子上掛的那個、那個小銀元。」
董傳貴微微一怔,趕快從脖子上摘下那枚小銀元。一粒子彈不偏不斜剛剛從正中間穿過,留下了一個圓圓的彈孔,彈頭至今還在他的體內。他把銀元放在手心裡掂了掂,然後遞給丁蘭巧,說:
「你要這個,拿去吧!」
丁蘭巧觸物生情,不禁眼圈一紅,手裡攥著銀元項圈,輕輕地俯在董傳貴的肩上,幽幽地說:「傳貴,從今以後咱倆人分兩地,天各一方,見面的機會有沒有都很難說,你可別忘了俺呀……」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