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直到晌午過後,終於來了消息,說杜府派來的媒人到了。
戴言留下來繼續烤火,夏湘裹在斗篷里,帶著芸香和迎春朝垂花門方向去了。風冷的很,雨水和雹子依然肆虐,夏湘瞧著兩個丫鬟小胳膊小腿兒卻拼命為她撐著傘,笑著搖了搖頭:「你倆顧好自己,我自己撐傘就好。」
「使不得!」迎春脫口而出。
「我的話不管用了?」夏湘冷著臉,假意惱火。
迎春這才不做聲,將手裡的傘遞給夏湘,她跑去跟芸香打同一把傘。
幾人匆匆跨過垂花門,朝後罩房去了。
到趙姨娘門口時,夏湘瞧見對面走來個婆子,婆子身後跟著三四個丫鬟,一把二十四骨油紙傘在風雨中一點點向前移動。
夏湘略略將傘抬起一些,瞧見那婆子身子肥碩,昂著頭,皺著眉,滿臉不耐煩。她身後幾個丫鬟身上大半淋了雨水,小心翼翼跟在身後撐傘,婆子還時不時回頭抱怨咒罵幾句。
婆子身上零零碎碎戴了不少首飾,看著不像多貴氣的樣子,卻也珠光寶氣,金光閃閃的。夏湘眼看著跟那婆子走了個碰頭,連忙站住,打量那婆子,並沒有說話。
「……瞧瞧,我這裙子都濕了,小騷蹄子,除了勾.搭男人什麼也不會?打個傘都不會,三腳雞似的,扎手紮腳什麼也做不好,大米白飯養著你們當花瓶……」話還沒說完,婆子就注意到對面三個姑娘,瞧見了夏湘。
婆子一副眼高於天的模樣兒,上上下下將夏湘好一番打量,目光里的不屑愈加明顯。
若是身份尊貴的,必然要讓丫鬟撐傘,裹著斗篷這姑娘雖說比她身後兩個丫頭穿的體面些,卻也說不上金貴。再瞧瞧這姑娘裙子鞋子上的泥巴,簡直就是個野丫頭。想想這夏府,沒個正經夫人,姑娘們都是庶出,唯一一個嫡小姐還早早送去莊子,如今也入不得眼,稱不上大家閨秀,野丫頭罷了。
「嘖嘖」那婆子搖搖頭,從夏湘身邊一閃而過,挺不客氣直接讓身後的丫頭拍門。
她身後的丫頭看了看夏湘和芸香、迎春,眼裡也儘是不屑。方才被婆子好一頓罵,幾乎罵了一路,心裡著實憋了一股火。這會兒瞧見三個不大體面的小丫頭,自然要橫一眼,撞一下,對方若敢還嘴,少不得再罵上幾句。
這天兒不好,婆子生氣,丫鬟受氣,夏湘三人就成了活的出氣筒。
被撞了下,芸香沒說話,迎春要動,被夏湘按下了。夏湘拉著三人後退,冷冷瞥了眼那婆子,眼睛一眯,目光冷冽得很。
兩個丫鬟跟著夏湘的時日也不短了,瞧著夏湘的模樣兒,均是眉心一跳,再望向那婆子時,眼裡就多了一絲同情。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應門。
婆子身後一個伶俐的丫鬟喊道:「杜府管事媽媽來見趙姨奶奶!」
來應門的是四喜,聽到門外丫頭的喊話,連忙推開門。客客氣氣將那管事媽媽和丫鬟們迎了進去。等一行人熱熱鬧鬧進了院子,四喜才瞧見夏湘跟兩個丫鬟還站在風雨里,目光儘是冷漠。
四喜是知道夏湘的,瞧見夏湘這模樣兒,再看那管事媽媽趾高氣昂的樣子,頓時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兒,連忙扔下杜府的管事媽媽出門來迎夏湘。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您若要來,派人知會一聲兒,奴婢親自去接您,這風大雨大的,若淋了身子,莫說老太爺,便是趙姨奶奶也饒不了奴婢啊!快些進來,屋裡有火盆,暖暖身子。」四喜親自來給夏湘撐傘。
夏湘見了四喜,神色稍稍緩和了些,瞥了眼那管事媽媽,沒說什麼。只是腳下步子快得很,片刻就從杜府一行人身邊走過,嘴角掛著一抹譏笑。
那管事媽媽聽了四喜的話,再見夏湘這模樣兒,自然明白了夏湘的身份,雖說心裡有些訝異,可態度卻沒有半點兒和緩。
便是這夏府的大小姐又如何?喪婦之女,缺少禮教,不得寵,早早被送去莊子,還做起了買賣。一個姑娘家,像什麼樣子?還有滿天飛的閒話,沒見哪家大小姐是這個樣子的。
再瞧瞧這趙姨奶奶的種兒,就是個狐媚子,狗皮膏藥沾上就拿不下來。這夏府沒個正經夫人,果然就沒個正八經的姑娘。
管事媽媽撇了撇嘴,瞪了夏湘一樣。
第二百章 趾高氣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