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真心的,有些純粹就是拍馬屁。
不喝口水解解膩,他要被自己噁心死了。
離開京城吧,至於李策如何,交給他自己,也交給天意。
「真的走了?」
崔頌出了御街,找到自家前來迎接的馬車,便一路向東,從最近的春明門出去了。皇帝得到消息,覺得崔頌太急了。
「雪那麼厚,」他望著窗子,道,「路上濕滑,好歹等天晴了,暖和了,再走啊。」
高福寬慰道:「帝師乘坐馬車,走累了,會去驛站歇息的。」
「那個……」皇帝又想起一人,問道,「葉羲呢?」
自從太子第一次監國,皇帝的暗探便不太好用了。如今宮外的,也只剩一人。
「聽說去了山南道,」高福道,「給人算卦,收卦金。以前葉道長不肯輕易算卦,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日日起卦。聽說引得許多達官貴人跑去堪算命格、占卜吉凶。」
皇帝嗤之以鼻:「以前揮金如土、淡泊功名,如今老了老了,反而變成財迷了。他怎麼不算算自己的孩子們?對了,太子回來了,葉嬌怎麼還沒回來?楚王病著,她還有心在外遊蕩。等她回來,讓她來見朕,朕生氣了。」
是生氣了,也是想她了。
想她的活潑有趣,想她旺盛飽滿的生命力,也希望她能有辦法,治一治李策的病。
高福看一眼殿門外。
宮婢正端著湯藥站在外面,高福沒有允准,她便一直等著。
今日她等得實在有些久,久到端藥的手被凍得麻木,小內侍去提醒高福,高福才快步走出來,接過藥。
宮婢屈膝施禮,緩緩告退。
她的手很冷,卻不敢把手揣進衣袖暖著。
高福端著湯藥回來,走進內殿,把藥放在几案邊,拿起銀針,試了試。
銀針沒有變色,應該無毒。
其實銀針只能測出砒霜,那些人如果真的下毒,怎麼會下這麼簡單的毒呢?
試過毒,高福才回答皇帝的話:「太醫們回來了,聽說劍南道這次治病的藥方,便有楚王妃的功勞。」
皇帝欣慰地點頭,有些心疼道:「這孩子,也不怕染上瘟疫。」
「楚王妃讓人欽佩。」高福道。
「林奉御也回來了?」皇帝若有所思。
高福端著那盞藥,手有些抖。
「回來了。」他道。
「把藥給朕拿過來吧。」皇帝的語氣中,有沉沉的決心。
藥很苦。
皇帝覺得自己已經吃夠了藥,他想歇歇了。
大理寺一直站著的朝臣,也想歇歇了。
這一趟又是出門迎接太子,又是進大理寺陪審,竟比上朝還累。
不光是累,大理寺還很冷。崔玉路這個摳門的,連口茶水都沒給。
但太子今日是不肯罷休的,放掉了葉柔,了結了生鐵案,他主動問起裴氏的案子。
「本宮聽說,」太子看向楚王,「楚王彈劾本宮,說你手中,有裴衍貪腐銀兩去處的實證。說那些銀兩,在本宮這裡?」
太子的聲音很溫和。
但是這溫和中,蓄積著當權者的傲慢和鎮定。
朝臣們再次緊張起來。
來了來了!他們要當堂對質了!
……
註:臨汝,就是現在的河南汝州。汝瓷始燒於唐中期,盛名於北宋。因為這本書以唐朝為背景,所以正好把汝瓷寫進去,也算是我為家鄉的文化宣傳盡一點力哈。
帝師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