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他就這麼去換弓,乖巧地聽一個女人指揮嗎?
他猶豫著,禁軍在身後催促:「你到底射不射了?聖上已經駕臨丹鳳門,你要抗旨嗎?」
葉長庚長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對禁軍道:「勞煩將軍稍等,我換把弓。」
弓架就在身後,有十多把弓可以選擇。箭矢三筒,想用哪支都可以。
葉長庚認真挑選後重新站回去。
罷了罷了,聽女人指揮又如何?他自己的妹妹,生氣了誰哄?
禁軍手持令旗,在箭台上揮動。
戰鼓擂響。
丹鳳門城樓上,禁軍統領閻季德請皇帝起身,帶著朝臣和覲見大唐的各國使節,走到欄杆前。
皇帝頷首,城樓上令旗搖擺,箭台上的禁軍看到,同樣舉起令旗回應。
「開始吧。」禁軍對葉長庚道。
鬧哄哄的百姓頓時噤聲不語,箭台下,葉嬌緊盯葉長庚的動作。四石弓很重,葉長庚拉開弓,瞄準遠處的柳葉。
他屏氣凝神,箭頭在日光下閃著寒光。
城樓上的皇帝同樣看看葉長庚,看看御街,看看群情激動的百姓。
這是他的子民,他的長安城。
能見一見百姓,真好。
箭矢離弦。
四石弓,加之無羽箭,離弦快如閃電,眾人幾乎來不及反應,便聽到鐵器相擊的銳聲在御街響起。
那聲音尖利刺耳,不過只是剎那間,便戛然而止。
數萬目光在箭靶上聚集。
那裡停著一根箭,箭頭穿過柳葉,靜止不動。
「射中了!」
葉嬌高舉雙手,同歡聲雷動的百姓一起,重重鼓掌,大聲歡呼。
李策站在葉嬌身邊,聽歡聲悅耳,心中激動難當。
四石弓,無羽箭,縱有青銅硬鐵,唯快不破!
誰說葉嬌冒失草率?她對弓箭了解,對兄長有信心。
葉長庚也厲害,是怎麼克服無羽箭的波動,百步穿楊的呢?
李策靜靜地站著,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如驚濤拍岸。
「射中了!」
百姓激動萬分,卻又隱隱覺得不對。
「怎麼沒有掉下來?」
「柳葉怎麼能掛住箭矢?」
「快看看!」
很快有禁軍上前查看,疑惑地看看柳枝,又看向遠處的丹鳳樓,滿頭霧水地小心取下柳枝。
「清道!清道!」禁軍手捧柳枝和箭矢,向丹鳳樓跑去。
按照之前的安排,是要把柳枝送去陛下那裡過目的,如今只能把箭矢一起送去。
皇帝早就等得有些著急。
「快讓朕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禁軍手上,快速凝固,薄唇緊抿。
那片柳葉被箭矢從中洞穿,箭頭很小,得以刺破葉心。但翻卷的碎葉裹著箭杆,能看出這柳葉的質地不同尋常。
鐵的?青銅?怎麼會這樣?
但如今大臣在列,使節環繞,皇帝的神情很快又恢復如常,笑道:「鐵葉亦可穿過,又何懼戰甲盾牌?這是瑞兆!是我大唐不懼兵戈的瑞兆!」
朝臣呼呼啦啦跪倒一地,大呼萬歲。
觀看箭刺柳葉的各國使節更是嘖嘖稱奇,他們觸摸著,驚嘆著,稱頌大唐天降神將。
皇帝揚聲道:「傳葉家那小子過來吧。」
葉長庚正呆呆地站在箭台上,百姓在歡呼,他不好發作,但時不時看向葉嬌的眼神,都在問著:「誰幹的?誰要坑害老子?」
好在皇帝的旨意到了,召他登上丹鳳樓見駕。
禁軍涌過來,接走他的兵器,又搜乾淨他全身,才把他引到皇帝面前。
葉長庚老實跪下,皇帝含笑道:「如今劉卿該信你的確無心。」
「回稟聖上,草民真的是無心。」葉長庚垂頭答道。
皇帝看一眼悶聲不語的劉硯,又道:「別再自稱『草民』了,國無將不安,朕聽說你已經到兵部掛名,你是真心想去軍中效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