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露出馬腳。
李策觸摸沉甸甸的衣袖,目送鄭奉安他們離開,心思沉沉。
蒲州兵馬封鎖道路,晉州局勢堪憂。這種情況,金牌送不回去了。
葉長庚同李策並肩站在一起,抱臂看著守衛森嚴的院落。
雖然是白天,烏雲卻壓得很低。山雨欲來,空氣中有一股沉沉翻騰的土腥氣。天色暗得像是鬼界洞開、妖魔鬼怪要橫行世間。
葉長庚冷笑道:「水渠改道的事情已經完成。周賜無能,我倒要去查查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李策抬手拍了拍葉長庚的肩頭。
「那便勞煩葉兄。」
「客氣什麼?」葉長庚悶聲道,「咱們是一家人,我最恨家裡人被欺負。」
他說著邁步離開,寬闊結實的身影,仿佛撞碎了什麼冷厲的邪氣。
家裡人……
這幾個字落在李策心中,像寒冬臘月穿上冬衣,透著踏實的暖。
「葉兄!」李策忽然揚聲喚。
他鮮少遠遠地喚人,這個舉止有失穩重。
葉長庚轉過半個身子,問:「怎麼?」
李策交代道:「注意安全。」
「你放心。」他揚揚手,消失在院門口。不知為何,李策心中像緊起一根弓弦,總也不能放鬆。
下雨的不止晉州,還有京都。
春雨來得濕寒,綿綿如絲,像一層通往冬日的薄簾,天地瞬間冷了幾分。
馬車停在東宮門口,六皇子的隨從早已撐開雨傘。李璨低頭,扶著隨從的胳膊,走下馬車。
他走路不緊不緩,視線散漫而沒有焦點,邁入東宮,徑直走進太子書房,把披風解開隨意一丟,問道:「有飯嗎?我快餓死了。」
靠牆矮屏前的蒲團上,一個人掀開突然從天而降蒙住頭的披風,頗有些不滿道:「殿下是沒有看到卑職,還是故意的?」
出聲的正是丞相之子,傅明燭。
此時他好不容易從披風裡鑽出來,李璨又把靴子踢掉,差點甩到他身上。
在傅明燭的注視下,李璨歪歪地坐下去,從衣袖中摸出一盞茶杯,一面倒茶,一面道:「故意的。」
這話坦誠得傅明燭沒了脾氣。
眼看二人間的氣氛不對頭,站在書架前拿取書冊的太子李璋制止了他們。
李璋先是吩咐屋內的管事:「去給六殿下安排午膳,直接送到書房裡來。」
等管事離去,屋內只剩下他們三個,李璋才問正事。
「事情辦妥了?」
昨日李璨撞見葉嬌換衣,回來同李璋說了。三人都覺得其中定有蹊蹺,這之後他們留意著魏王府,發現李琛派得力幕僚趕往晉州,葉嬌的人也跟過去。
李璨好奇心起,黃雀般追過去了。
一夜未回,李璋斷定出了事。
「嗯。」李璨手腕支腮,眼睛盯著傅明燭,卻回答李璋的話,「老四要溺死葉嬌的人,我順手給他撈出來了。那個小朋友嘴嚴得很,但是葉嬌的信我倒是看了。」
「什麼信?」傅明燭率先發問,李璋也轉過身,神情隱沒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李璨看定傅明燭,看得他毛骨悚然,才直起身子,又歪向另外一邊,仍那麼歪斜地坐著,語氣中頗有些羨慕道:「她以前,也給你寫過那樣的情話嗎?」
傅明燭臉上一黑,身體後傾道:「既是情話,不勞煩殿下金口了。」
傅明燭同葉嬌的舊事,全京城都知道。
抬舉破落的安國公府,同人家訂婚,又搭上吏部員外郎的女兒,苟合之時被人丟到大街上。
他現在不能科舉,不能蔭襲,全拜那件事所賜。
被李璨戳到痛處,傅明燭當然很不想聽下去。
可是有一個人願意聽。
李璋垂頭翻動書頁,淡淡道:「說來聽聽。有些話看似是情話,說不定是什麼密語。」
李璨抿了口茶水,面對傅明燭,刻意矯揉造作,開始背信。
「『思思……』,對了,」李璨只背了兩個字,便中斷道,「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