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說。」李璋催促道。
「她說,」高福壓低聲音道,「她污衊太子殿下您,喜歡楚王妃葉氏。」
太子沒有應聲,幾位朝臣有些著急地站在門口,看向這邊。
而太子似乎被冰凍般動彈不得,直到高福看到一根紅色的筆從太子手中掉落,在他繡著九章紋和盤龍的袍服上,留下一道紅色的污漬。
那麼明顯,像是受傷時灑落的血。
「殿下?」高福握緊拂塵低頭,不敢看太子的神色,只是提醒他不能耽擱。
李璋向前走去,第一步甚至有些慌亂,但他很快便恢復了穩健的步伐,除了緊繃的神色,看不出什麼不同。
等到了皇帝面前,李璋甚至還含著笑意,道:「太液池的荷葉已經這麼綠了?兒臣粗心,竟沒有察覺。」
桌案上的紙筆已經收起,皇帝坐在池水邊的石凳上,像一個觀山游水的富家翁。
聽到李璋的聲音,他的怒氣似乎消散許多,問道:「太子聽說過息夫人的故事嗎?」
李璋跪在皇帝面前,規規矩矩答道:「息夫人是春秋時息國國君的妻子,楚王滅息國,將她據為己有。她雖然受寵,卻始終不願意同楚國國王說話。王維曾作《息夫人》詩,讚賞她不忘舊恩的品行。」
這個回答沒有錯漏,但皇帝在意的顯然不是息夫人的品德。
「那你來告訴朕,」皇帝道,「息國因何而滅?」
李璋略微遲疑,皇帝已經開口道:「因為楚文王想得到息夫人。」
因為一個女人滅國,這才是一國儲君該提防警惕的事。十四歲時,就在這太液池邊,他已經給過李璋教訓。
或許是因為隔太久,他忘記了吧。
李璋呆怔一瞬,便重重叩首道:「兒臣不懂,請父皇明示。」
「這便是朕的明示!」皇帝語氣很重,咳嗽一聲,又道,「眾口鑠金,朕不會被小人挑撥,傷了你我父子二人的和氣。無論是朕的女人,還是皇室其他女人,你若敢碰,朕就敢廢太子!」
李璋的頭仍抵著地面,渾身顫抖道:「兒臣絕不敢背德忘恩,讓父皇失望。」
葉嬌是李璋的弟媳,是皇室女眷;李策曾在晉州查明真相,幫助太子洗脫冤屈。
若碰葉嬌,便是背德。
若傷李策,便是忘恩。
他們都沒有提起「葉嬌」二字,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皇帝揮手道:「你回去路上,去立政殿看看你母親。」
李璋叩首起身,額頭有一點紅痕,似乎腫了。
皇帝望著他,嘆了口氣:「讓杜瀟然給你塗塗藥。」
杜瀟然是皇后宮中的女官,皇帝這麼說,是不想驚動御醫。
「你覺得朕偏心?」太子剛走,皇帝就看著高福的神情,問道。
「老奴只是讚嘆聖上英明。聖上雖然點到為止,但太子聰慧,必然也懂了。」高福解釋道。
皇帝目色深沉,盯著荷葉許久,才涼聲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朕記得葉嬌還扎過太子一刀,刀口很深,過了一個月,御醫才說已經癒合。」
皇帝關心太子的身體,常常詢問御醫。
高福只是低著頭,沒敢出聲。
「後來!」皇帝突然似想起來什麼,驚聲道,「後來李歹謀逆,在東宮,門檐塌下來,李璋是不是去護葉嬌了?」
「這……」高福道,「當時老奴只顧著聖上的安危,沒有注意啊。」
「一定是!」皇帝道,「他的頭被砸傷了。」
皇帝頓時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李璋只是對葉嬌有一些好感,被嚴霜序知道了,他警告幾句,太子便會注意分寸。
但如果太子願意捨身救護葉嬌呢?
是不是……
皇帝心中掠過一個想法,但卻瞬間被他否決。
不行,絕不行。
這幾個孩子裡,他對小九付出最少,卻又得到太多。
太子肯捨身救護葉嬌,他那個傻兒子小九,恐怕情願為了葉嬌,死上千百次。
「高福,」皇帝扶
可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