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棍投進火藥庫,試圖引燃庫存火藥,爆炸生事。」
皇帝瞬間變了臉色,他的手猛然抬起,高福下意識就要去扶。然而君王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讓皇帝勉力克制憤怒,指著王監正道:「王曜,毀滅軍械、叛國投敵的罪責,你也要領受嗎?」
大唐軍械,乃大唐兵馬之魂。誰會伺機毀滅?當然是敵國,是叛徒!
軍器監監正王曜早就癱倒在地。
他努力用手支撐地面,面色慘白道:「聖上,聖上,罪臣若有叛國之心,情願被五馬分屍,抄家滅族、不得好死!」
他感覺自己正在向深淵墜落,那漆黑恐怖的地底,藏著什麼巨獸,張開血盆大口,要把他吞沒。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他只是家裡親戚出了點事,於是求到魏王李琛那裡。
李琛不滿太子,說要在太子冊封典禮前後,弄出什麼亂子。王曜只當這是投名狀,雖怕出事擔責,但李琛說可以推到葉嬌頭上,他便也無奈應了。
李策說黏土裡有火藥時,王曜便覺得有些不對。
待火藥庫被點燃,他更覺心驚膽戰。
沒想到如今,竟然有人趁亂縱火?
該不該把李琛供出來?
王曜百爪撓心冷汗淋漓,他情知供出李琛,玩忽職守變成結黨營私、縱火燒庫,自己的罪責反而會被加重,說不定即刻便被砍頭。
如今還是不要說,就讓李策查出罪人,到時候牽連到李琛,再說不遲。
王曜正猶豫萬分,忽然聽到殿外有人來報。
「軍器監有人自縊。」
奏報的太監走上前來,跟皇帝稟明了軍器監的情形。
說是眾人打掃火藥庫時,發現有個軍器監的工匠吊死在房樑上。
京兆府的仵作已經去驗看過了,說他身上的外衣被撕去一塊,衣袖上有火油的痕跡。驗過屍體,的確是自縊身亡。
軍器監吏員交代,說這人前些天因為做事粗心,被趕了出去。仵作從他懷裡搜出一張紙條,上面全都是咒罵王曜的話。
軍器監覺得事關重大,連忙報到御前。
王曜聽後,雖然心驚,卻漸漸放下心來。
那工匠被逐出的事的確是他前些天做的,因為心生不忿,工匠還踹過軍器監的大門,被武候驅趕。
這件事人證物證俱全,倒讓王曜撇清了嫌疑。
不過——若真是工匠怨恨生事,王曜的罪責自會減輕。
但如果是被人籌劃至此,王曜一方面慶幸,一方面,又覺得恐懼。
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去死,他們的手段非同小可。
王曜戰戰兢兢,低著頭等待皇帝裁決。皇帝只靜默一刻,便問李策道:「楚王,你覺得此事如何?」
李策神情微動,回答道:「京兆府府尹劉硯做事認真,他的人既已查出原委,兒臣相信。」
皇帝板著臉,神情依舊憤怒。
「因怨生恨,竟試圖引燃火藥?大唐軍器監,何時混入此等孽畜?王曜,都是你幹的好事!」
王曜顫抖著請罪。
皇帝厭倦道:「拖出去!先杖責二十,再送大理寺發落!」
王曜一句話都不敢辯駁,任由衛士上前,把他拉拽出去。
殿內只剩下李策和葉嬌,皇帝的神情漸漸寬和,抬額示意道:「你們起來吧。」
此時高福上前,說服藥的時辰到了。
李策忙走過去,親自接過藥碗,跪立床頭,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端起藥碗,喝了一口,許是因為太苦,停頓一會兒,才慢慢飲盡。他手中端著空碗,蹙眉道:「朕聽人說,你為了滅火,不顧死活第一個衝進火藥庫?」
李策垂頭答道:「事關大唐國威,也關係到附近百姓,兒臣不敢大意。」
皇帝嘆了口氣,把藥碗遞迴給李策,搖頭道:「你怕百姓被炸死,就沒有想過,朕也怕你死了嗎?」
他的聲音褪去了君王的威厲,只讓人覺得慈愛關切。
李策身形微動,沒有言語,站在不遠處的葉嬌卻落了淚。
大火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