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劃破了他的手心。
馬蹄鐵還沒有修好。
這裡距離京都,還有百里之遙。
信使已經騎上馬,準備離開。
「下馬!」
李策快速走向信使,沒有披避寒的大氅,沒有拿果腹的食物。
信使不明所以,但還是被李策身上恐怖的氣息擊潰,渾身發軟滑下馬。
李策翻身而上。
「殿下,您到哪裡……」
青峰的話還沒有問完,李策已策馬揚鞭,消失在官道盡頭。
今日沒有下雪,寒氣卻無孔不入,把青峰凍僵在道旁。他大張著嘴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誰,讓殿下他……不要命一般回京都去了?
接連兩日,早朝時都有事關安國公府的案情稟告。
第一日審問桑青,把林鏡拘捕到案。第二日查出奏疏字跡,把葉長庚投入大牢。
到第三日時,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的人似乎突然啞巴,一句話都沒有呈奏。
身穿赤黃朝服的皇帝腰佩九環帶、腳蹬六合靴,神情不怒自威,視線掃過幾位朝中重臣,聲音威厲。
「安國公府的案子審到何處了?」
三司各部閣老相互看看,最後是御史中丞百里曦上前回稟。
他模樣剛硬、身材瘦削,凜然開口,有前朝直言善諫魏玄成的風範。
「林鏡招認曾為賊寇望風,但聲稱他已經洗心革面,沒有參與盜竊使館。葉長庚拒不招供,說字跡可以偽造。但那日與他同行聚餐的學子,都說葉長庚曾經出去過一刻鐘。」
一刻鐘,足以把大學習巷逛一遍,當然能夠走到吐蕃使館送信。
皇帝漫不經心地翻看面前的奏摺,突然抬頭道:「那一刻鐘,葉長庚如何解釋?」
百里曦回答道:「他說是去出恭。」
「出恭」這麼不雅的詞語竟然出現在朝堂上,若是以前,必然會有御史出言制止。
但今日沒有。
今日的朝堂很安靜,安靜得像是每個人頭頂,都懸著一柄利劍。
朝中有關安國公府重獲聖心的傳言,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先是葉嬌婚事受挫,皇帝親命九皇子上門安撫;再是葉長庚三箭嚇死嚴從效,反而得以授官入朝;再後來,皇帝給葉長庚升官,就連葉嬌,都坐到了武侯鋪長官的位置上。
安國公府恩寵日盛,人們恍然覺得時光倒流,仿佛回到了皇帝登基以前。
那時候的先帝,信任倚重安國公,就到了言從計納的程度。
這一次呢?皇帝會站在哪一邊?
片刻的思索後,皇帝清亮如鷹隼的目光看向百里曦,問道:「既然如此,幾位堂官準備怎麼審呢?」
朝堂更加安靜,幾個平時偷吃東西或者打瞌睡的官員,這會兒心驚膽戰,唯恐皇帝問到自己。
此事不光關係到安國公府,還關係到大唐同吐蕃的戰事。
君心難測,說話容易出錯,活著比死了好。
他們甚至有些後悔自己近日沒有生病,不能請假。
在一片肅然中,御史中丞百里曦進言道:「昨日尚書大人倒是有一個主意,就是臣等都覺得此事莽撞,怕聖上不許。」
怕不許,卻還是要說。
說出來,聽的人就要抉擇,就要被放在火上烤。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人對皇帝的尊重,開始以一種微不可察的速度變少。
他們不再揣測聖意,反而跑去勾結皇子。
站在御座斜後方的高福偷看皇帝的臉色,恭謹的表情里,難掩一絲怨憤。
皇帝常常鼓勵臣下直言上諫,這次也是。
「百里中丞不妨說說。」
百里曦的頭低下,眼睛卻上抬道:「搜家。」
搜家!
此言一出,朝堂震動。
什麼人會被搜家?
證據確鑿的人,聖上硃批死罪的人,絕無可能翻身的人。
如今要搜安國公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