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下,綿延的軍帳遍布在曠野上,連營數十里,軍威十分壯盛。
天氣炎熱,清軍的帥帳搭在幾棵大樹的陰涼處,其他清兵的營帳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周圍樹木都被伐光。
這到不是清兵需要製造器械,純粹是為了吸取前人的教訓。
當年蜀漢昭烈帝數十萬大軍討伐吳國,大軍因為酷暑難耐,擇樹蔭陰涼處紮下營寨,結果讓陸遜火燒連營七十里,蜀國精銳霎時灰飛煙滅,壞了蜀國爭霸的根基,成就了書生之名。
多鐸算是滿清名將,自然不能犯這種錯誤,為了防備武昌明軍出城偷襲,放火燒營,清營只能在烈日下暴曬。
幸虧這次攻打武昌的清兵,大多是江南、兩淮的綠營兵,還比較耐熱,不然換做八旗,還真不一定能住。
其實在眾綠營看來,豫親王還是太過心,就武昌城裡的蠻子,跟個老王八似的,借個膽兒,也不敢出城。
此時,清軍營帳內被曬的跟火爐似的,士卒們根本呆不住,但樹蔭下的清軍帥帳卻比較涼爽。
牛皮大帳四周被卷了起來,讓風可以慣入,帥帳看上去更像一個大停子。
此時多鐸只穿單衣坐在胡床上,腦門兒蹭亮,跟打了蠟一樣,腦後銅錢大的一塊頭髮,三寸長的辮,暴露於外。
在他身前是一個矮案,擺著幾樣精緻的佳肴和一盆煮熟的豬肉。
這水煮肉以前是他的大愛,但現在卻被他看做粗鄙不堪,身為滿清貴族,他應該且有能力,享受更為精細美味的食物。這匕首插在豬頭上,他是沒動一下,身前幾盤菜餚倒是吃了個精光,滿人也是人,他能分出好壞。
飯吃得差不多,多鐸遂即一揮手道:「把人帶進來!」
這幾日武昌城中陸陸續續有數百人,從城中逃出來投降,多鐸決定詢問一翻,問問城中的情況。
不一會兒功夫,兩個漢人被帶入帳中,一個粗壯的軍漢,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儒生,兩人也都是頭皮蹭亮,頭髮剛剃不久。
這兩人一個是城中軍官,一個是城中士紳,很有代表性,從他們身上基本能夠了解武昌城內軍民的情況。
「武昌城內,情況如何?」多鐸看著兩人,直接問道。
兩人跪在地上,軍漢先磕頭答道:「的以前是在巡撫衙門當差。」
「本王問你這個了嗎?」多鐸很不耐煩,揮手打斷,一旁侍衛們立刻按住了刀柄。
那軍漢原本想要攀攀關係,被這一嚇,連忙磕頭如搗蒜,趕緊倒豆子似的道:「王爺息怒,的馬上就,現在城牆一塌,城裡的士卒都十分惶恐,城內幾員總兵,雖然尚有守城的心思,但卻受到諸多掣肘,昨日陳總兵便險些與總督爭吵起來,馬總兵更是揚言要率軍突圍。的以為大清兵只要再猛攻幾日,城池必破。」
多鐸聽了十分滿意,隨手把那盆沒動的水煮肉拿起,丟了過去,大笑道:「很好,賞你的,下去吃肉吧。」
這時不待多鐸吩咐,那山羊鬍的便立刻磕頭道:「啟稟王爺千歲,武昌被困日久,城中糧食雖還夠吃,但柴薪蔬菜告乏,百姓已經拆屋而炊,加上清軍數次登上城牆,百姓亦是人心浮動。」
帳眾清將和多鐸,頓時大笑起來,看來只要再加把勁兒,就能殺進武昌了。
清軍在這城外,待了快一個月,終於要進城了,自然歡喜,而就在眾人高興時,一員清將,卻匆匆來到帳外,他急步搶進帳來,沒有理會兩側的清將,便在眾人目光下,直接走到胡床邊,在多鐸耳邊一陣低語。
隨著那將低聲稟報,多鐸臉色不禁慢慢沉了下來,待那人完,他沉默半響,然後忽然一揮手,「佟圖賴、李率泰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眾人心中一陣疑惑,心想著發生了什麼事,但眾人不敢多問,紛紛起身退出,待快走到帳門外,又聽多鐸道:「傅上瑞你也留下。」
一干人等走後,多鐸臉色陰沉起來,「怎麼回事?」
方才走進來稟報的將領是馬光遠。
在懷順王耿仲明被王彥所殺後,進入湖廣的漢軍正黃旗全軍覆滅,清廷為了補充八旗兵力,將正黃旗從新搭建起來,抽調綠營精兵補為旗兵,讓馬光遠做了固山。
此次攻打武昌,都是綠營兵賣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