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正吩咐訓斥著,中軍大陣中忽聞戰鼓大作。
在巨大的望車後面,近百赤著上身的大漢,膚色被曬成古銅,豆大的汗珠從寬闊的後背上滑下。
大漢們揮動粗壯有力的手臂,將鼓錘敲在巨大的戰鼓上。
「咚咚咚」鼓聲震人心魄,動作整齊劃一,大漢們揮汗如雨中,散發著陣陣雄性的激情與魅力。
「赫赫」以中軍為中心,向石頭掉進了平靜的池塘,士卒們成波浪式的舉起手中兵器,口中發出陣陣聲響。
聲音穿過來,劉順臉色一正,大聲吼道:「記住本鎮的交代,一是儘量跑快些,二是保持好隊形。清軍正面防守嚴密,但你們也不要擔心,只要貼近,等側面鐵人軍登岸,你們就能得到支援。好了,都上吧!」
忠勇鎮的將官們聽他交代完,都深吸一口氣,廣武營主將把刀一舉,便高聲喊道:「弟兄們,準備了!」
兩千藤牌手,齊刷刷的將盾牌往胸口一提,戰刀往上面一敲,發出金戈聲響,回應著主將。
「走,登船!」將領一聲令下,士卒們便開始邁出整齊的步伐走向江灘,他們一邊推進,一邊有節奏地用刀斧敲打著盾牌,發出鏗鏘的響聲。
江岸邊,洞庭水師的戰船停泊在岸邊,放下船板,供士卒們登船。
就在這時,五忠軍的炮隊開始轟擊正面,佛郎機射程不足,但紅衣大炮卻能夠打過江去。
王彥的目標是南京,攻打這樣的堅城,怎麼少得了破城利器紅衣大炮,他這次足足帶了一百門來。
「轟隆」的炮聲中,炮陣上依次騰起一片白煙,遮蔽了清軍的視線,使得明軍陣列被籠罩在一片朦朧中,刀槍劍戟、旌旗,若隱若現,清軍望之,如看天兵。
此時十多斤的鐵彈,從江面掠過,呼嘯著向清軍陣地砸去。
百來枚炮彈,聲勢浩大,一段矮牆後的清軍,直覺得頭涼風颳過,不禁紛紛將脖子縮了一縮,而他們身後,一枚炮彈砸中土壘,巨大的勢能不減,直接將土壘擊垮,上面的清兵驚呼著滾落下來。
另一處,兩名清兵伏在矮牆後,一枚炮彈如撕紙般突破矮牆,正好又擊中後面清兵的腦袋,頓時便如西瓜撞上大石一般破裂。
泥土混雜著血液和腦漿,飛散四濺,糊在另一名清兵的側臉,那清兵失神片刻,看見腦殼被砸的稀爛的屍體,又摸了一把糊在臉上的漿糊,目光呆滯。
炮擊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火炮需要散熱,逐漸停歇。
半響後,一面清軍千總,才擺了擺頭,甩掉泥土,伸出頭來觀看。
這一看不得了,江對岸近百艘大船隻,從瀰漫的硝煙中衝出,船艙內的水手盪著槳,拼了命的往東岸衝來。
千總臉色一變,正要招呼屬下,不少戰船設在船頭的火炮,又開始騰起硝煙,嚇得他脖子一縮,又蹲了下來。
佟圖賴見明軍開始正面強攻,運兵船已經過了江心,立刻大聲下令道:「火炮準備,一旦敵船靠近,立刻轟擊。」
青戈江上,明軍的船隻已經快逼近佛郎機的射程之內,船上的將官紛紛將兵器舉起,高聲喊道:「弟兄們,準備了。」
甲板上廣武營的士卒,紛紛握緊了兵器,繃緊了精神。
這搶灘,可不比別的戰鬥,管送不管接,上了岸就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撕開敵人的灘頭陣地,讓後面的人馬不斷上岸,否則他們就只有死在灘頭。
這是勇往無前,非生即死的搏殺,士卒們胸腹之間,充滿了決死的殺氣,宛如將要出籠的猛虎。
「轟隆」清軍陣地上的佛郎機開始轟擊,一枚炮彈落入水中,濺起三丈高的水柱,水柱從空中落下,如傾盆大雨一樣,淋在甲板上的士卒身上,但將士們卻紋絲不動,雙眼死盯著岸邊。
五忠軍的士卒,號為銳士,各個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卒。
按著正規的程序走,一個青壯想要成為五忠軍的一員,先要進入地方府兵訓練兩年,然後選入地方鎮軍再練兩年,等到被選入五忠軍時,即便是新卒,也已經舞了四年以上的刀槍,這樣的部隊,能不精銳麼?
雖然這套制度才剛剛推行,底子還沒打起來,但這次補充進來的都是原來湖廣的精兵,所以並沒有影響五忠軍的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