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百姓重土安遷,不到萬不得以不會離開家鄉,想要向外發展,首先是內部有個推力,把人往外面推,其次是要外部有個拉力,將人往外面拉。
這兩股力,一股是在內部難以生存的壓力,迫使人尋找新的出路,一股是在外面可以過活,甚至過的更好,產生利益的驅使。
如此,在這兩股力的拉扯下,才能形成一個持續,長久的作用力,將國家從內向性,轉為外向性。
靠著朝廷強制遷徒,雖有一時之效,但如果沒這兩股力在,便後續乏力。
時間到了九月底,南直的災情進一步擴大,王彥領著一隊騎兵,從原野間疾馳而過。
道路兩旁,有的是齊腰的野草,有的則是收割後整齊的稻樁,但大體而言,絕大多田地里都堆著一堆堆的稻草。
忽然王彥猛然勒住戰馬,身後整個騎兵隊伍也緊隨著停下,一時間道路上人聲馬嘶一片。
王彥的戰馬原地轉了一圈,才安靜下來,他望向周遭的田野,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殿下息怒啊!」王夫之見此,催馬到王彥身邊。
王彥腮幫直鼓,但沒有話,半響後一揮馬鞭,繼續打馬飛馳,身後騎兵見此,只得連忙跟上。
一行人沿著一條河渠疾馳,大約奔馳二十多里,來到一個鎮外。
這時在鎮子外的牌坊下,聚集了不少人,各種聲音混雜,王彥原本打算疾馳而過,現在卻將馬速放慢下來。
牌坊下的人,明顯分為兩波,一方是穿著灰色短打的鄉民,一方則統一穿著黑色布衣,似乎是哪個大戶的家丁。
這時,一陣吵嚷聲從牌坊下傳來,是一個壯漢兇狠的喊聲,「一畝三石,多一粒米也沒有。我家老爺也是奉楚王的旨意,下來幫著朝廷賑災,一畝就這麼多,不賣,餓死你們這群刁民。」
在牌坊前,一個老者伏在地上,一手抱著哭泣的孫女,一手拿著泛黃的地契不放,另一邊,則是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家奴,正指著老者大罵。
「往年就是遭大災,這田也得換二十石稻米,現在我只要十五石,已經便宜很多,你們怎麼能壓到三石呢?這讓我們明年怎麼活啊!」老者哭訴道。
一旁的鄉民也紛紛叫苦,那凶神惡煞的漢子,卻不退讓,瞪著眼罵道:「你們這群刁民,今年能和往年一樣麼?朝廷打了大半年的仗,夏、秋兩季都給耽擱了,整個南直都缺糧,往年一兩銀子二石米,現在都漲到一石二兩了,我家老爺出三石,已經是大恩大德。」
「你們這群刁民,怎麼不知道感恩呢?」惡漢掃視了眾人一眼,惡狠狠的道:「今天糧食已經運來了,你們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的惡漢一揮手,「去把他們的地契都給收了。」
一眾家丁,立刻準備上前,鄉民這邊頓時也怒了起來,「你們這不是明搶嗎?我等要去報官!」
「哼!」惡奴冷哼一聲,「報官,我們是奉了楚王的命令,前來賑災,你看哪個官府敢管!給老子搶,不服的直接打!」
一眾惡奴立刻揮舞著短棍,上前毆打,鄉民們慘叫連連,場面瞬時混亂。
那惡漢站在後面,抱著胳膊,看著手下逞威風,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而正在這時,他身後忽然一陣疾風吹來,他頭的網巾被一下抽飛,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從後腦勺船來。
惡漢光禿禿的頭上,被馬鞭抽出一條鮮紅的痕跡,他正要大怒,便見一隊騎兵衝過來,躍過他,揮起馬鞭,開始抽打那些揮舞短棍的家丁。
這些剛才威風凌厲的家丁,立時被抽的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王彥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嚷嚷聲,明朝中期,江南一畝好田能賣到二三十兩,換稻米四十石,災年也能換個三十石。
此時情況差了許多,但怎麼也得換二十石。這群劣紳居然壓到三石一畝,還是以他的名義,王彥頓時火帽三丈。
那惡漢被抽了一鞭子,腦袋生疼,他見眼前忽然出現的丘八,頓時大怒,「你們是誰的部署,敢打老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家的人嗎?」
王彥陰沉著臉不話,旁邊王夫之打馬上前喝問道:「本官到想知道,你們是誰家的人?」
惡漢微微一愣,看對方似乎很硬氣,再看周圍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