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隊隊的建奴袒胸露背,通過粗麻繩將夯具高高甩起空中,又用力拉下來,兩人合抱粗的夯具便重重的砸落在地面,直到過了許久,才聽膨的一聲響。
如果崇禎在這裡,很快就能通過聲音的滯後時間大概計算出距離。
閻應元並不清楚什麼是音速,但是仍舊目測出了炮台的大概距離。
「相隔了大約兩千步。」陳明遇也估計算出來,「超出4寸炮射程了。」
「建奴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閻應元點頭說,「他們修築這兩座炮台,估計是為了阻止我軍水師朔衛河而上直達天津衛甚至於通州、北京。」
頓了頓,又說道:「再接下來,估計就要挖壕溝長期封鎖圍困我們了。」
「可惜。」陳明遇有些遺憾的說道,「這次的潮水退得太低了,要不然有水師在,建奴根本別想把炮台修起來。」
「建奴想要修炮台還是能修起來的,有水師也阻止不了他們。」
閻應元擺了擺手,又說:「畢竟水師的紅夷大炮無論是口徑還是射程,都不足以跟建奴的紅夷大炮相提並論,所以建奴完全可以先在稍遠的地方修炮台,然後憑藉這些炮台的掩護到更近的地方修炮台,早晚總是可以把炮台修到現在這個位置的。」
陳明遇黑著臉道:「哪怕只能延誤幾天也比什麼都不做強百倍。」
「拱辰,你錯了。」閻應元卻擺手說,「誰說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只要我們守在這裡,就相當於是一把尖刀抵在了建奴的咽喉要害,建奴就得在大沽口留下足夠的兵力以及火器,這就是對建奴國力的極大消耗。」
陳明遇點點頭說:「就怕建奴不會善罷干休。」
「建奴肯定不會善罷干休,但是在入冬之前他們是無能為力了。」說到這稍稍一頓,閻應元又說道,「至於說入冬之後,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也是。」陳明遇釋然道,「或許那時聖上就興兵北伐了。」
「聖上北伐應該沒那麼快。」閻應元道,「但在入冬之前向大沽口增兵卻完全有可能,畢竟相比進攻,堅守城池等著建奴前來進攻似乎代價要小得多。」
「有理。」陳明遇又道,「算算時間,聖上也應該接到消息了吧?」
「那就得看聖上在哪裡了。」閻應元道,「聖上若在徐州,怕是已經得到我們的消息,他若是在南京,恐怕還得等兩日,若是在四川,還得再等數日。」
……
崇禎此時仍在徐州。
多鐸終於還是撤兵北返了。
帶著無限的惆悵還有不甘,多鐸最終還是撤了。
確定建奴真的已經撤兵北返,崇禎也準備南返。
然後走到徐州城外的時候,正好遇到北返的陳子龍夫婦。
「臣農科都給事中陳子龍,叩請聖上金安。」陳子龍向著崇禎拜倒在地。
在陳子龍右後少許,柳如是也是盈盈拜倒:「民婦柳如是叩請聖上金安。」
「賢亢儷請起。」崇禎虛虛的一托,又笑著對陳子龍說道,「陳子龍,朕這麼急著將你召回徐州,你應該不會怪朕不近人情吧?」
「聖上言重了,臣豈會有此等荒謬想法。」
陳子龍連忙說:「何況臣也沒打算在南京多呆。」
柳如是起身後則是垂著頭,也不知道她在心裡想些什麼。
不過崇禎也懶得去想這些,他不可能因為柳如是的艷名就對錢謙益輕輕放過,像錢謙益這等不知進退不知收斂的奸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更重要的是不殺錢謙益不足以維持商界的秩序。
當然,這裡所說的殺並不是殺頭,崇禎其實很討厭殺頭。
相比人頭落地,崇禎更喜歡將這些奸商或者蛀蟲的骨頭都榨出油。
對付魏國公、黔國公等勛貴如此,對付靖江王、楚王等宗室如此,對付常熟錢家、松江徐家及如皋冒家等奸商亦如此。
崇禎對冒家也沒有絲毫手軟。
有功該獎賞,有過那就該受罰。
冒襄一人之功庇護不了冒氏一族。
當然,連坐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