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國師,崇玄館仙系血胤四姓子弟多有出仕之人,更別說他們廣占田地、奴僕成群。既得俗利,便有俗務,這種道理再清楚不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就是不准我辯駁了?」梁韜兩手一攤。
「國師大人與其浪費口水與我辯駁,不如重現昔日斬邪之威!」趙黍言道:「青岩郡的妖鬼精怪遁逃無蹤,而且是一齊消失,此事絕非偶然。想來是勞三千伏誅後,它們暗通消息,一同捨棄神壇,準備聚眾反擊。」
梁韜鷹眉輕揚:「你想讓我出手對付這幫妖邪?」
「這幫妖邪本就是國師大人當年仗劍巡境的漏網之魚,如今完納劫數,也算是功德圓滿。」趙黍回答說。
「原來你把心思用在這裡了。」梁韜發笑說:「我若是出手斬妖誅邪,不僅是替你了結後患,還會徹底斷了崇玄館與各地妖鬼精怪的私下勾結。看似為我著想,實際還是要折我羽翼。」
「羽翼?那等淫祀鬼神、作祟妖邪也配當作羽翼?」趙黍說:「我真不知,這些妖邪為何值得國師大人如此珍視?」
「比如說……」梁韜眼珠一轉:「姜家?」
趙黍皺眉問道:「原來姜家是你在仗劍巡境之時收服的?」
「倒不如說是她們主動來投奔。」梁韜頗為自得。
「就以姜茹言行來看,她們經歷教化,已非山野妖邪,自然不能等同視之。」趙黍搖頭說。
「嘖嘖嘖,貞明侯這是見色忘義啊。」梁韜語帶諷刺:「鼠妖不管不顧,直接雷霆箭煞招呼過去;狐妖因為修煉出一副好皮囊,就留在身邊作為侍妾,貞明侯好享受。」
趙黍臉色微沉:「好讓國師大人知曉,姜茹第一次在我面前顯露原身,便是意圖作祟擾壇,可是差點被我斬殺。」
「不用急著顯擺你那點迂腐性情。」梁韜擺擺手:「我可以出手,但我沒那閒心思慢慢搜尋妖邪蹤跡。除非……」
趙黍聞言有些不安,梁韜一副計策得逞的模樣:「除非你以自身為餌,引這幫妖邪現身。」
「國師大人好算計!」趙黍臉色陰沉、一字一頓,梁韜分明是要趙黍步其父趙子良後塵。
「貞明侯謬讚。」梁韜渾不在意地聳肩:「不過你放心,我還不至於要讓你葬身妖邪腹中,畢竟你的科儀法事對於我未來大業必不可少。只要你能引出這群妖邪,我一定會出手。」
趙黍與梁韜打交道以來,知曉他並非食言之人。而且以如今情況來看,僅憑開壇做法,確實不好找到那些遁逃的妖邪精怪。
考慮到趙黍曾在興隆縣大舉伐廟誅邪,青岩郡一帶各路鬼神妖邪恐已將趙黍視為大敵。這些妖邪未必敢跟華胥國官府公然為敵,但如果僅僅報復趙黍這一個人,它們估計不會顧慮太多。
現在趙黍身在石英城中,周圍有一眾館廨修士協助,城中還有大量兵馬駐紮護衛,妖鬼精怪想要攻入城中,肯定要仔細掂量後果,不敢貿然動作。
「行,我可以作為誘餌。」趙黍盯著梁韜問道:「但我要怎樣才能將他們成群結隊引出來?若是只來一兩頭,搞不好我自己就對付了。」
「你身邊不就有一頭狐妖麼?」梁韜笑答。
……
姜茹坐在書案後,借著燭火光亮,目光專注盯視案上簿冊,時不時批註幾句。
一陣夜風吹入屋中,紗簾輕揚,將燭火撲滅。姜茹趕緊用鎮紙壓住簿冊,正要施術點燃蠟燭,卻見燭淚垂成行,燈芯已盡。
當姜茹要去翻找蠟燭,抬眼便瞧見趙黍手捧燭台,步伐悄然無聲而至。
「趙公子,你怎麼來了?」姜茹問。
趙黍放下燭台,輕嘆道:「我不是讓你別這麼叫我麼?」
姜茹重新關好門窗,笑著問:「那你要我怎麼叫你?」
「跟別人一樣就好,趙執事、貞明侯,隨你怎麼叫。」趙黍抄起一本簿冊隨意翻閱。
姜茹看出他心不在焉,略帶埋怨道:「這批財物簿冊我剛歸置好,你可別給我弄亂了。」
趙黍一愣,嘴巴微張,只得乖乖將簿冊放回原處,然後百無聊賴地抓耳撓腮。
「你怎麼了?」姜茹見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