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陌生,可被塞在座位空隙里身上還踩著兩隻腳可謂前所未有。
不知飛了多久,停在一個更冷風更大的山谷里,沒來得及舒展身體又被扔到吉普車後備廂,雙腳與座椅緊緊相銬。山道崎嶇顛簸,黃鷹蜷著的姿勢又難受又彆扭,顛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終於忍不住狂嘔不止,嘔出的穢物卻從脖子倒流到臉上、嘴裡,陣陣噁心之下再度狂嘔,連膽汁都要吐光了。
這付狼狽模樣,黃鷹自己都嫌棄自己。
吉普車好不容易停下,有人拖著下車時黃鷹哀求道「我要喝水」,根本不予理睬,徑直七拐八繞走了十多分鐘用力一推!
噔噔噔,黃鷹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摔倒。
伸手試探了半晌摸到床沿,心裡稍定,遲疑著拉扯黑布頭罩無人喝叱,遂用力扯掉頓時眼睛一亮,發現自己身處狹至六七平米的單間裡,一張床,一個蹲坑,頭頂是內嵌式大燈,明晃晃非常刺眼,其它什麼都沒有。
就算被囚禁了吧?想到這裡黃鷹一陣氣苦,想脫掉沾滿嘔吐物的衣服卻又怕冷,大概位於深山的緣故小屋子格**冷,床上除了木板連被子都沒有,怎麼睡?
再往深處想,動用直升機把你抓進來意味著問題非常嚴重,怎會替你考慮睡眠問題?真是想多了。
但一連串折騰加顛簸,黃鷹已累到極點,暗想管它娘的犯了啥罪,先睡一大覺再說!
躺到床上,陡地發現外側左邊床腳短了一截,不管怎麼調節只要躺下身體就往下滑,根本沒法睡。
仰頭看看頭頂刺眼的大燈泡,腦子裡騰起很多次聽說的領導幹部被**後押到「點上」的悲慘經歷,長嘆一聲,軟綿綿倚著牆邊坐到潮濕污濁的地上,不遠處蹲坑散發著刺鼻的味道,但已引不起噁心反應。
與昨晚總統套房天壤之別,人生境遇往往如此,天堂與地獄只有一線之間。
坐著坐著暈暈欲睡,驀地天花板上響起個聲音:
「黃鷹!」
他一個激靈抬頭,原來頂上角落有個隱藏的喇叭。卻聽那聲音繼續道:
「下次叫名字要起身立正,大聲說『到』,聽明白嗎?黃鷹——」
「到。」黃鷹軟綿綿應道,懶得起身。
裡面寂然無聲。
半晌他忍不住問道:「哎,叫我什麼事?爽快點兒!」
「黃鷹——」
這回學乖了,他立即起身立正,大聲道:「到!」
「知道自己犯什麼事?」
「不知道!」
「不知道慢慢想。」
「我要喝水!」
「以後提要求說『報告』!」
「報告,我要喝水!」
「沒到喝水時間,忍著吧。」對方輕描淡寫道。
提到時間,黃鷹想起手腕間那塊價值三十七萬的手錶不見了,又叫道:「報告,我要我的手錶!」
「貴重物品沒收代保管,等你出去歸還,」對方含意深刻地說,「如果能出去的話。」
此時方知邱董經驗之老道,突**況下關照「萬一落到警方手裡什麼都別說,因為你根本不清楚對方掌握哪些東西」,何等之重要,這會兒對方就利用自己急於改善處境的心理漫天撒網,企圖誘出儘可能多的秘密。
然後邱董又有後半句「不說能保命,說了……」,危急時刻叮囑的字字要點,沒有半個字廢話。
這一夜對黃鷹來說簡直是夢魘的經歷。
想睡不能睡,坐在地上全身冰涼,站著兩腿直打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真正體驗到什麼叫做「絕望」。
但黃鷹內心深處仍有期盼——邱董的能量和背景集團高層都很清楚,只要捱過今夜等明天上班,立馬會發動人脈搞清楚狀況並積極組織營救。固建重工副總經理掌握多少機密,不光抓捕的人懂,邱董也懂,固建重工背後那些老傢伙更懂。
因此這會兒自己恐懼無助,對方肯定也急於取得突破。
僵持了不知幾個小時,反正黃鷹每隔會兒就請求喝水,對方則總問他是否想到什麼。
就在黃鷹累到站在牆邊都打盹之際,對方冷不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