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上戰場,到此刻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時辰。
天色漸漸昏暗,時間已至傍晚。
龍疆城前的戰鬥還在繼續,余驍站在那處,遠遠地看著傷亡不斷加劇的大軍,他的雙眼眯起,狹長的眼縫中亮起幽冷的光芒。
「余統領,鍾元的部隊前前後後算起來已經在前方折損了近三千人,估摸著快退下來了。」
「這一次,鍾元手下元氣大傷,想來日後必然不敢再與統領作對!」一位屬下在這時一臉諂媚的看向余驍說道。
余驍聞言笑了笑,卻說道:「他退下來可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那群消失的甲士若是能找到屍首也就罷了,可若是尋不到,他鍾元就得拿話來說了。」
死戰牌雖然近來少有被掛起,但之前卻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出現,而應對這樣的情況,龍疆城將士們也早已總結出了自己的辦法。
死戰牌掛出,並非是要求前方的將士與對方之人血拼到底。
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畢竟如果明知是死,又有多少人,會願意為此拼命?倒不如丟盔棄甲,轉身逃命,甚至投敵,就算兇險,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總好過等死?
故而才有了以敵軍傷亡換命的第二條規矩。
在雙方戰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當己方減員一半,敵軍的傷亡也相差無幾,在這時退下,殺死敵軍的數量剛好會與存活之人的數量持平,在這樣的情況下退回大營,存活下來的大多數人,都可以藉此求得一條活路。
當然這樣的估算難免會有誤差,但畢竟在戰場上,生死瞬息萬變,沒有人會分出心神去細數隊伍斬殺的敵軍,通過自己的傷亡去估算敵軍的傷亡,在大多數時候,是不會有太大誤差的。
此刻鐘元帶去的萬名甲士,在三個時辰廝殺後,已經死傷了三千人,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傷亡還在不斷地加劇,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自然會覺得鍾元的大軍不可能與北魏大軍死磕到底,死傷過半之時,就是他們調轉馬頭,回到大營之時。
……
轉化已經持續了足足三個時辰。
徐憶秀能明顯感覺到,褚青霄等人周身的氣勢在不斷地升騰,並且抵達一個她難以想像的高度。
她也能感覺到中途有幾次,褚青霄的心神動盪險些失守,但最後又硬生生地被他咬牙挺了過去。
哪怕在此之前她看褚青霄極不順眼,但此刻卻也不得不承認,褚青霄在某些方面的過人之處,若是自己,別說一己之力承受十二人轉化為域外邪神,需要抗下的心神衝擊,就是單單一人的份的心神衝擊,就足以讓大多數人喪失自我,這可不是徐憶秀在危言聳聽。
要知道褚青霄的十二位從神中可是有諸如牧南山、陸三刀以及鄭鈴音這樣的人物,無論是資歷還是天賦,他們都可以算是這世間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可即使是他們,依然無法做到僅憑自己就抵禦下域外之力帶來的磅礴衝擊,需要褚青霄幫忙承擔,才能確保轉化的完成,這域外之力對心神造成的衝擊,由此可見一斑。
但褚青霄卻做到了。
眾人周身的氣息不斷攀升,已經到達了一個可怕的臨界點。
徐憶秀也不覺站起了身子,目光直直的看著深淵下的眾人。
她知道,最後一步就要來了,只要邁過這一步,褚青霄手下的所有叢生都會擁有十境的實力,再配合那半枚古神真身,只要能扛過深淵劍的天劫,那麼他們就有了與祖神對抗的資本……
而現在,這一切近在咫尺。
徐憶秀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目光也變得灼熱。
……
「多久了?」
龍疆城的大營外,余驍皺著眉頭看向前方的戰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鍾元的大軍與北魏軍隊的交戰變得愈發激烈,而這並不是鍾元等人能夠控制的。
域外之力不斷侵蝕著他們的神志,他們難以再保持理智,不斷有人陷入瘋狂,對著同伴舉起刀劍,而一旦有人陷入這樣的情形,周遭的眾人就會提刀將之殺死,而對方死亡時濺射出來的鮮血,會刺激眾人心中被死死壓制的渴望殺戮的欲望,於是一個不斷崩壞的循環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