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豆腐作坊,壯如鐵塔的親爹是殺豬燜狗剝牛的屠夫,時不時拎一付豬下水或大補的牛睪送與村塾的金教授打打牙祭。
聽到穀雨的尖叫聲,薛玉嬋並沒有起身,穀雨一向咋咋呼呼的,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的。等玉嬋抬起頭時,穀雨已經像陣風從她身旁刮過。
離薛玉嬋不到丈八遠,一個一絲不掛的小男孩剎住了腳步,全身沾滿了亂草,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笑呵呵地盯著她看。
「穀雨,等等我……」
剛剛反應過來的薛玉嬋把篋笥一拋,轉身就跑,剛剛跑了三步不到,一頭撞到穀雨的後背上。
薛玉蟬萬沒想到,平時膽子比粟米還小的穀雨竟然會在窄窄的田埂上停住腳步等她。
「穀雨,後面有個野孩子,快跑!」
玉嬋拉了一把穀雨胳膊,沒有拉動她……親娘舅舅的,那個野孩子不知怎麼就跑到她們前面去了,坐在窄窄的田埂路上,手裡抓著一根樹枝,抽打著成片的小黃花。
「趕緊把路讓開——!我阿爹可是金蟾村村正。」
薛玉嬋別過穀雨把她擋在身後,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我阿爹的殺豬刀有這麼長……」穀雨從玉蟬的腋下伸過雙手,很誇張地比劃了一下。
那男孩朝她們轉過臉來,露出曜白的牙齒淺淺笑了一口,扭頭繼續玩他的樹枝。
「你再不讓開,我喊我阿爹過來了。」薛玉嬋威脅道。
男孩挪了下屁股,讓開了一隻腳掌的寬度。
「不夠!」
薛玉嬋撿起一塊土疙瘩朝那男孩丟去,準頭不錯,正中那男孩的腮幫……
男孩呼地站了起來,惹眼的小玩意兒顫巍巍的。
太不要臉了,面紅耳赤的薛玉嬋趕緊側身。
「娘娘……」
穀雨用手蒙住臉大哭起來……
薛玉嬋乜眼見一個白花花的身子跳上了高高的田磡頭。
「穀雨,別哭了,野孩子跑了。」
田裡的草籽花被踩出了一道白邊,坡上的紅艷蕉也折斷了好幾株。見野孩子果真不見了,穀雨頓時破涕為笑。
「穀雨,你阿爹的殺豬刀有那麼長嗎?」薛玉嬋打趣道。
兩位小姑娘找回各自的篋笥,想起剛才的一幕都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宛如兩隻黃鸝出谷。
見到穀雨從田裡撿起一大塊豬肉,薛玉嬋一拍額頭,「昏了頭了,忘給教授帶肉條了。」
薛玉嬋著急地望了望家的方向,眼睛的餘光里,芭蕉叢里突然又冒出野孩子的小腦袋來,正對著她和穀雨傻傻笑著……
「穀雨,快跑!」
薛玉嬋拉著穀雨一口氣跑到村塾前面的空地上才停住腳步。
扭頭一看,那男孩還站在芭蕉叢哪,用一片芭蕉葉擋住了自己的身體,不雅部位怒放著一簇看一眼就燒心的火紅芭蕉花。
「教授,金教授,快來呀——!」穀雨大叫。
芭蕉叢劇烈晃動了幾下,眨眼間不見人影……
今天是金教授最開心的日子,秋糧入廒後終於開學了。聽到穀雨的呼叫聲急忙從祠堂里跨了出來。
「教授,剛才有個野孩子……什麼都沒穿……他還追我們……拿石子兒丟我們……」
穀雨爭著向教授敘述了剛才的險情。
「哦,哦,沒事,不過是個乞索兒……」
「教授,您見過他了?」穀雨問道。
「見過,某昨天就見過。」
金教授昨天還呆在離金蟾村二十多里的家裡,根本就沒見過什么小乞丐,他隨口一說不過敷衍了事罷了。
「昨天?教授昨天就回村塾了嗎?」
心細的薛玉嬋問道,昨天她和一群小夥伴抑制不住開學的喜悅,跑了無數趟的村塾,壓根兒沒瞧見金教授。
不經意說了謊的金教授,清瘦的老臉上泛起兩團紅暈……
「穀雨,你阿爹又讓你送束脩來了,替我謝謝你阿爹啊!」他趕緊岔了話題。
金教授看著穀雨手裡用稻草繩吊著的一大塊豬肉,都個把月沒有食葷的了,他口腔里無端多出滿口的津液來。
「教授,我阿爹等
第001回 燒心芭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