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贊同你媽媽的看法,」姐姐大人溫和地笑著,一邊看向最近的書架,「這裡的書我們可以看麼?」
冰蒂斯大方地揮揮手:「隨便,跟自己家一樣,我媽喜歡書,也喜歡別人看書,只要不弄壞就成。」
我也有點好奇,伸手從附近的書架上取下本看上去極為厚重的黑色大書,一邊嘀咕:「但願自己認識的那點神族文字能讓我看明白這玩意的目錄。」
「沒關係,這裡百分之八十的書都不是文字寫成的。」
冰蒂斯的話讓人一愣,但這時候我也已經發現了這本「書」的特殊之處:手中的書封面一片漆黑,甚至連一點可以用來分辨的符號都沒有,更枉論書名,它看上去極為厚重,拿在手裡卻幾乎沒有重量。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我打開了書的扉頁,上面是空白一片。
跟叮噹補考複習的時候成天抱著的那些華麗精美而且遍布神文的書本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這……是什麼?」
我詫異地翻著手中根本沒有文字的書籍,明明是連重量都沒有的東西,在翻動的時候倒是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紙張摺疊聲,一大本書被我嘩啦啦地翻到了末尾,還是一個字都沒看見。
冰蒂斯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看了看我,突然問道:「岡多貢十六歲那年曾經被花尾狐狸咬了一口……」
「挺癢的,」我不由自主地撇撇嘴,伸手撓了撓腰上,「那天的風很大……喔哦!這怎麼回事?」
直到不自主地回答了冰蒂斯的問題我才突然覺得有哪不太對勁,岡多貢是誰?花尾狐狸是神馬玩意?更重要的是,為毛我感覺腰上突然癢起來了!?
「這本書的名字叫岡多貢,」冰蒂斯拿過了我手中的大書,輕輕拍打它的封面,然後放回書架上它原來呆著的位置,「這就是圖書館中的藏書品種之一,一切的記憶。岡多貢是一個很普通的凡人男孩,出生在一個虔誠信仰我父親的農戶家中,他的一生平平無奇,普通地出生,普通地成長,跟村子裡唯一的黑暗神父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和記賬,在十四歲的時候夢想是接過父親的土地,然後自己蓋個新磨坊,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被花尾狐咬傷是他試圖向黑暗神父證明自己的勇敢而付出的小小代價……十八歲,岡多貢死於一場重病,在那個世界爆發了瘟疫,而村子裡唯一的黑暗神父從我父親這裡獲得的力量不足以拯救所有人。」
我發誓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冰蒂斯帶著這麼平和甚至有點悲天憫人的表情說話,甚至更誇張點說,我在這個女流氓的臉上看到了母性——要不就是神的慈愛,反正至少當她說起那個名叫岡多貢的凡人的時候,各種需要打碼的詞彙從她口中過濾掉了。
「那剛才那本書是……」
姐姐輕輕問道。
「岡多貢是個有想法的凡人小孩,妾身只能這麼說。他因自己生命的短暫和默默無名而痛苦,畢竟他只是個只有十八歲的孩子——在那個世界甚至還不夠被稱為少年,而且還是無數普普通通的農民孩子之一,所以他知道自己這短暫而平凡的一生根本什麼也留不下,很快自己就將被所有人遺忘,最多成為一個在自己父母心中永遠的傷疤。所以他對著神父說出了自己臨死前最後一個願望:」
「讓我被人記住吧,至少記住我曾經活過。」
「一個只會寫自己名字和記賬的農家小孩在臨死前的願望竟然不是生存下來,而是這樣……說實話,每個人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那名神父還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或許是出於同情心吧,那個神父虔誠地將這個願望加進了自己在葬禮上的禱文,我的父親正好聽到了這句祈禱,於是他親自降下聲音,告訴神父和岡多貢的父母:好,我會記住這個孩子。」
「岡多貢就這樣成了我母親的藏書之一,他的靈魂已經歸於平靜,但他短暫平凡的一生被完完全全地記錄在這裡,事無巨細,甚至包括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有記錄。凡人的記憶太短暫了,所以我們來代替他們去記住這個孩子。每當你翻閱這本書,他的一生就會成為你記憶中的東西,就好像你看著他從小長大一樣,但你本身並不會察覺這點。」
「呃,一個……讓人不怎麼舒服的故事。」林雪吐了吐舌頭,微微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