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暮,一個震驚天下的消息在大江南北傳開:太子殿下被龍衛府公子西門昭送至西北,靖王親自迎接,並很快將舉行登基大典。
這消息不僅顛覆了惠安新朝的合法性,還意味著天下正統的最高權利,將從洛京轉移到靖王轄地。
偏遠邊地,自古以來飽受戰火與貧窮的侵襲,遠離皇室威嚴,近幾年天下大亂,農耕荒廢,商業凋落,百姓流離失所,西北卻因靖王的治理,外敵不犯,民生安定,一日比一日繁華。
如今太子駕到,更為它增添榮光耀盛,素泉立即全城沸騰,文武官員,平民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灑水除塵,沐浴更衣,準備迎接太子的車隊。
陽光初照,崔太尉為首的官員已等在城門,旌旗飄蕩,鼓樂悠揚,百姓們則將入城大道和護城河的兩側圍擠得水泄不通,個個歡天喜地,伸長脖子看向驛道的盡頭。
車隊終於出現,前方雄壯整齊,鮮衣怒馬的騎士開道,然後是戰功彪炳的靖王,黑馬銀胄,與同樣裝扮的西門昭並轡而行。
他們的身後,兩輛朱輪華轂的輜車,純白駟馬為駕,琥珀雲母為飾,上面掛著象徵皇室尊嚴的繁纓玉璋。
「恭迎太子殿下,靖王殿下,西門公子。」隨著馬隊緩緩停下,等候在城門之外的數萬人齊聲吶喊,沖天破雲,震徹四方。
靖王和西門昭跳下馬,互相對視一眼,才左右為太子掀開車簾,彼此知道,如此隆重的儀式,迎接的是太子,慶賀的卻是兄弟和夫妻團聚。
年少的太子從輜車走出,端嚴雍容,色采飄逸,接受眾官和諸將的跪拜,另一輛車卻畫門緊閉,悄無聲息,至於裡面何人,靖王不說,各人亦不敢詢問。
百官行過郊迎禮,崔太尉致完歡迎辭,嚴陣九列的隊伍穿門而入,行過長街,停在靖王特意整修出來的東宮。
東宮不如帝都皇城壯闊巍峨,但內里樓台橋廓,玉階雕檻,木翠花妍,對一向愛惜民力,節儉樸素的靖王來說,已算是極大手筆。
靖王在外忙著接待貴客,王淑儀卻不知王府已被暗中封鎖,過得極為悠閒,再過月余便是預產期,她將諸事交與壽叔夫婦,自己專心調養,靜待孩子的到來。
春色如畫,暖風熏人,這日她又在奼紫嫣紅的後花園散步,對身邊僕婦說道:「他在踢我,如此調皮,定然是個男孩。」
壽娘拂去被風吹到主人頭上的半片柳葉,臉上的笑紋如菊花一般綻開:「靖王殿下怕是不知多高興呢。」
他高興麼?女子的眼光僵得半刻:在聽說她懷孕的當晚就跑得不見蹤影,然後更少回府,每次都是問候幾句後便離開。
年前去一趟寧都三月不歸,連節日都在西域小國度過,這次去接太子,又是月余毫無音信,聽說在緊鑼密鼓地為太子登基準備。
從古至今,江山興亡無定數,太子登基不過形式,等諸侯歸順,四海賓服,便是取而代之時,他難道還真的,正兒八經地為那傀儡準備典禮?
他的眼中果真只有金戈鐵馬,南征北戰?還是只如此待她?不對,當年蘇氏生產也被他獨自留在麗迪。
想到此處的女子,思緒慢慢平息:只要有嫡長子,他在外拚命掙來的威權和榮光,最終還得與她分享,還得由王氏骨血來繼承。
人生哪裡沒有遺憾,蘇氏得他寵愛,可有福享麼?今後大不了追封個貴妃,可憐她兒投錯娘胎,只能當一個不足月的短命鬼。
好久不見小奕,他也在忙於大典麼?肅王等不及地自立,人心不服,現下靖王可挾太子號令天下,打進洛京指日可待。
她似乎看到,莊嚴巍峨的皇宮,琉璃檐下的玉階鋪著紅毯,她,王氏淑儀,天下之母,禕衣鳳冠,與他攜手,走上那至高之位,接受萬民膜拜。
對未來的憧憬,讓女子的心變得如眼前暖日微風,輕快明媚,臉上笑意剛起,卻見徐萱帶著隨從,怒氣沖沖地遠遠行來。
徐氏刁蠻任性,仗著靖王念舊
第四十章:迎君歸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