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傑倒吸了口涼氣。那銀髮女子羞惱難掩,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長老怒喝了聲:「動手。」身旁有人將他的話翻譯了過去,人群開始涌動,端起武器往前推進。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風平喝了聲。
黑長老舉起手來制止。那銀髮女嘆息了聲,臉角的笑意不知為何失了幾分色彩。
「良禽擇木而棲,很好。風兄弟,既然你願意效力於我七聖門,那麼請先拿出些誠意來,主動些,放開鐵奴和那老東西。」
「黑長老,這個----------」風平作勢慢慢鬆開了掐住鐵奴脖頸的手。
這時,忽地火光一閃,鐵奴驚奇地發現身後破開一道口子,高聲急喊:「聖主,有詐。他們要逃走。」
苗人們又涌了上來。風平大喊了聲,快走,猛地將鐵奴朝人流推了過去,一個低身,緊隨在阮傑身後爬了出去。人群急退數丈,鐵奴這才倖免於難。
「快追。」黑長老大喝了聲,身先士卒,帶頭追了出去。很快,眾人跟上前去。
風平打退了緊咬在身後的數十人,敏銳的神識令他猛地舉目看了過去,那人群後一直並未動的姥怓不知為何竟詭異地笑著,目光越過他射向大祭司。他整個神經驟然繃緊,一種不詳的預感死死縈繞在心頭,那女人的目光漸漸轉冷,肅然如冰刀,突然她的手動了下。他的臉色大變,暗叫了聲不好,移目朝大祭司看了去,卻驚奇地發現木然的大祭司扭過頭來,與那女人遠遠地對視了眼,空洞的眼裡凶光陡然一閃,整個瞳孔已是赤紅若冉冉東升的朝陽。乾枯似樹皮的手緩緩地抬起,無形的真氣正在掌心凝聚。
「阮師兄。」風平大叫了聲。手訣結起的同時,身形快如一隻急飛的驚鴻奮不顧身地沖了過去,完全擋在了阮傑背後,結結實實地受了大祭司一掌。
「風師弟。」阮傑急轉過頭去的同時,強勁的衝力將他與風平高高地掀了出去,數十丈的距離片霎及至。一道長長的血霧划過虛空,悽厲而耀目,頃刻,阮傑的淚奪眶而來。緊緊地抱住風平,泣聲道:「風師弟,你為什麼這麼傻?」
「從前有個人為救我死,這種感覺想來應該不錯吧。」風平無地笑著,「今日我終於也能體會到了。」
「不,風師弟,你不要說傻話。你不會死的,要死也該是我死,天才的你怎麼可以這般輕易就死去。」
風平緩緩地閉上了眼,「師兄,我---------好累。」
「不,不可以睡。我這就帶你回去,秦師妹一定有辦法救你。走,我們走。」
他慢慢睜開了眼,吃力道:「放,放下我,快走。我們,沒必要,都-------都死在這裡。」
「就算死,我不會丟下你,風師弟。」
火兒見風平受了重傷,開始焦躁不安起來,不時地伸過前爪輕輕地擦拭著風平唇角不停溢出的血漬。時不時,又上竄下跳,一會兒落到風平後背,一會兒趴到風平身前,發出嗚嗚低鳴。黑漆漆的眼裡儘是哀傷。
「火兒,你心疼了。」阮傑看了眼正追過來潮流般的人群,又轉過頭看了眼火兒,哀傷道,「你先逃吧,還來得及。」
火兒跳下身,停在半空中,搖了搖頭,仰天咆哮著,雙目忽地一睜,直刺向緊追而來的眾人,一道道紅芒暴射而來,形成一片火紅的烈焰海洋將整個天際遮蓋。緊追而來的人被擋在了火海的另一側。時機已現,再不逃走,恐怕要永遠留下,當機立斷,阮傑清喝了聲:「火兒,來。」
火兒躍到他肩頭,他一把抱住昏迷的風平,絕塵而去。速度快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只覺得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划去,身後的吶喊聲、咒罵聲漸漸消弭。他記不住逃了多久,多遠,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快些回去,再快些。把他帶到她身邊,或許她能救他,即便是死,他也應死在她身邊。
「逃得真快。怕是追不上了。」鐵奴不甘心地停下身來,顯得有些失望。
「這風平道行真高。若不是毫無防備,恐怕不會逃得這麼狼狽。」身旁駐下身形的黑長老感嘆道。
「道行再高也沒用了,受了那老傢伙一掌,肯定是活不成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鐵奴看了向身前的銀髮女子道:「聖主,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