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出比您更有福氣的人。」
大太太嘆一口氣,頹然地倒下,靠在了大迎枕上:「也不知道堪用不堪用?」
許媽媽就起來俯身託了大太太的背,把靠著的迎枕抽了出來,緩緩地讓大太太躺了下去。
&世上哪有不堪用的人。只看您怎樣用罷了!」她聲音溫和,不緊不慢,有種安定人心的沉穩,「大小姐是我在這世上見到過最聰明的人,您想的,她一定想到了;您沒有想到的,她一定也想到了。您是生她養她的人,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這個時候,我們不幫她一把,誰幫她一把?您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目光,也要相信大小姐的眼光。何況,大小姐這幾年在京里,來來往往的又是那樣一群富貴的人,眼光早已不同一般。您啊,只顧把這心放回原處,安安心心地過過舒坦的日子。」說話間,已將被角掖好。
&晴,今天你跟我睡吧!」大太太嘴角有了笑意,「我們很久都沒有這樣說話了。」
許媽媽笑起來:「我也好多年沒有睡大太太的床榻腳了,還怪想的。」說著,出去叫小丫鬟卷了鋪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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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暖閣正熱鬧著。冬青朝著濱菊使了個眼色,悄悄回了綠筠樓。
「……大太太是午睡後接到的大老爺來信的,沒一盞茶的功夫,西府的三奶奶來商量大太太祭田的事,進去通稟的是杜薇。」冬天和十一娘圍著火盆坐著,「那天正刮著北風,不知道誰把樓梯間後面的窗欞給打開了,她進的時候,板簾打在了門框上,哐當響得厲害。大太太當時就一個茶盅砸了過來,差一點就砸在杜薇的頭上。」
羅家在老太爺手裡曾經分過一次家,老太爺分了原來羅府的東院,老太爺的一個堂弟分了羅府的西院。大家就東府、西府的叫著。
十一娘用火鉗拔了拔火盆里燒得紅彤彤的銀霜炭。
也就是說,大太太接到大老爺來信後,生氣到牽怒於撩簾的小丫鬟。
&到大爺的信是在吃了晚飯。」冬青整理著自己聽到的消息,「因為大太太下午了一通脾氣,大家都戰戰兢兢的。當時是翡翠在一旁服侍,當時大太太捏著信,什麼也話也沒說。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幾圈,然後就叫人去請了許媽媽來。兩人單獨在屋裡說了大半宿的話。」
十一娘愕然。
難道大太太是那種越遇到大事越冷靜的人?或者,是自己猜錯了?不,就算是自己猜錯了,大姨娘和二姨娘難道也猜錯了?吳孝全家的,難道也猜錯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起身在屋子裡踱起步來。
這次宴請,本來就是個試金石。五娘、十娘、十二娘的態度都和平常一樣。不尋常的是吳孝全家的和落翹——兩人都太熱忱,偏偏這兩人又都是最能揣摩到大太太心思的人。特別是吳孝全家的,她自己在內院行走,與各房各屋都交好。丈夫又是羅家大總管,管著羅家對外的一切事務。有什麼事,她的消息應該是最靈通的……
十一娘不由停下了腳步。
&媽媽呢?吳媽媽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或者,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冬青微怔,低頭沉思半晌,遲疑道:「吳媽媽一直在聽我們說話……」話說到這裡,她突然一震,「對了,酒吃到一半,吳媽媽讓我陪她去淨房。她嘟著嘴和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十一娘不由走過去坐在了冬青的身邊。
&了什麼話?」
見十一娘神色緊張,對吳孝全家說的話這樣重視,冬青想了一會,把吳孝全家說的話原原本本地重複了一遍:「她說:還是在這裡快活。回到家裡,常常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我們家那口子,每天忙著拆了東牆補西牆,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偏偏是討好了這個,就得罪了那個。討好了那個呢,又得了這個。里外不是人。這不,今一大早就被落翹傳到大太太那裡去了。回來就愁眉苦臉到現在。不像跟了大小姐去了燕京的盧永貴,幾年不見,就在燕京買了宅子,過上了京里人的日子。這真是宰相的門房七品官啊!我呀,懶得看他那個嘴臉,借著這機會到外面樂呵樂呵。免得他以為我待在內宅就沒地方玩去。」
拆了東牆補西牆……兩頭不好做人……被落翹傳去見大太太……回來後就愁眉不展……不像跟了大小姐去了燕京的盧永貴……
第十二章 反應(下)